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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以色事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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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矮桌前坐了下来,认命地开始替父皇处理起了群臣的奏本。这不是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因此做起来倒也尚且算得上得心应手。

令我惊讶的是蒙毅,他居然也坐在了我的身侧,同我一同批阅奏本,而且看他那行云流水的样子,竟是比我更加熟门熟路。

什么情况下一位臣子会代替皇帝批阅奏折?我的目光幽深了下去。

我发现我的确是一点也不了解蒙毅,也一点都不了解我的父皇。

我的父皇竟对他宠信至此。

我看着蒙毅提着朱笔批阅奏章的样子,落下的字迹竟和父皇一般无二。

撇去初见时那震惊之后,我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利弊。

以色侍君固然不妥,身为帝王若过分宠信一人也的确易培养出祸国之流。但蒙毅不是赵高,便是专权也绝不会拿大秦百年基业视作儿戏,而父皇也不是历史上的秦二世,他所有看似的放纵必然都实际尽在掌握。

如今父皇尚且年富力强,至少现在来看,这两人的私情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性的影响。

也许反而有利也说不定。

我思考着父皇和蒙毅,思考着胡亥和赵高,思考着如今身处这天下棋局中的每一枚棋子,亦或是每一位执子之人。

我实则无意争帝位,但我不能看着大秦二世而亡,也决不能坐以待毙,等待着自己和所在意之人的死亡。

我必须成为执子之人。

许是我看向蒙毅的视线过久了些,他终于也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公子可是有事?”

他的笑容仍是一如既往的轻浅,可许是之前的画面太富冲击力,我竟从他的笑容中看出几分烟视媚行的姿态来。

我敛下了眼睑,“你和父皇……”

“我和陛下如何?”他倒是坦荡,提笔沾了粘朱砂,似乎丝毫不觉我的问话有何不妥。

这般的姿态倒是让我有些话说不出口了,只斟酌着词句道,“青天白日在这大殿之中,不妥。”

他动作顿了顿,朝我一扬眉,“那依公子之言,若是入了夜便可了?”

“若是两厢情愿,自然并无不妥。”我面不改色地说。

他显然并没有料到我竟会如此反应,一双眼瞳中尽是讶然之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收敛了笑意,“公子大概是误会了,此前不过是陛下多饮了几杯,走路不稳将我扑倒罢了。陛下同我……并无私情。”

这个解释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我并没有就此轻信。

以他们两人当时的姿态,绝非仅是失足跌落那么简单。况且蒙毅武将世家出身,即使自己习文,也应当有着家学中从小打下的基础。便是比不上他哥哥蒙恬,却又怎会连一个醉酒之人都拉不出,竟被扑倒在地?

此言漏洞甚多,却并不适合明言,我便只道,“如此,倒是我想岔了。”

我只当此事已经揭过,便继续俯首批阅奏本,那一大摞竹简在我的努力下已经阅完了大半,而此时却也已是华灯初上,有宫人们进来点起了灯火。

只是这一次,却成了蒙毅注视着我了。

我不知他想看什么,只神色如常地一本本批阅下去,直至放下最后一卷竹简,这才搁下了笔,回头望向他。

橘黄色的灯火映照在他年少清丽的脸庞上,于另一侧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灯火摇曳,他的眼睛之中似有光芒闪烁跃动,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色彩。

我想,父皇喜欢他当真是有道理的,他灵动、美丽、自信、才华横溢进退有度,这样的人实在太容易令别人为他心动了。哪怕什么都不做,这种的存在本身便足以吸引他人全部的视线。

一如蒙毅,也一如张良。

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却见到他颇富深意的笑容。

“公子可是想起了谁?”

“无他,不过是一个朋友罢了。”

“朋友?”他的笑容变得愈发意味深长,“若当真是朋友,公子是断然不会露出这样表情的。我知家兄与公子亦可算得上朋友,莫非公子想起家兄时也是这般情态不成?”

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蒙恬那张千年冰山脸,心下莫名一抖。

还是算了吧,面对蒙恬,我大概是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旖旎的心思的。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明显,身旁的蒙毅发出一阵轻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少女足间行走时晃动的银铃。

“我和他很像吗?”他问。

我看着他良久,而后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像。”

张良是永远不会对我这般情态的,他面对着我时永远得体但却疏离。

蒙毅似乎来了兴致,他朝着我靠了过来,同我挨得很近,直视着我的眼睛,“那我之姿比之他,如何?”

他的声音就响起在我的耳边,我侧脸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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