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节:揭伤疤(1 / 4)
不论在里加尔还是在新月洲,精英战士都离不开刻苦耐磨的精神和端正自律的态度。
诚然,培养这种人所需要的条件十分众多,若无足够的物力与时间、师资等外部资源,光是有坚韧耐磨的精神也难以转化为实际的战斗力。
它虽然很重要,但其它条件也是如此。
光会吼的人也许能凭借凶狠劲和不屈不挠的顽强吓跑野兽或者赢得一场街头斗殴,但碰上足够专业的战士,在察觉到其并不拥有实战经验与专业技能以后,只需谨慎一些以自己的优势迎击,就可以轻松获胜。
人们总是情愿相信比自己优秀的人总有哪些地方不如自己,这是一种为了维持自尊而进行的自欺欺人。认为对方只是某些方面比自己突出,还有些地方是不如自己的,比起承认别人具有全方位的优势更加能够保护自己的自信心。
这也是大部分关于“无能的上流社会”“无能贵族”“纨绔子弟”之类说法来源——新月洲因其特定社会环境缘故这种声音十分罕见,但几乎整个里加尔大陆各个国家都会有类似的故事在民间传唱。
尽管大部分人都明白如果占据统治地位的贵族们真的是烂到骨子里的话,那么国家也必然无法长久维持秩序。但这种谣言中伤仍旧四处都是,正是因为底层的民众总得找点什么来平衡一下自己的内心——“嘿!那些大人物们或许比我们吃得好穿得好金钱万两住着大宅第,但最少他们的后代公子哥们都是废柴,而我们的孩子充满了朝气有着一个明朗的未来!”
讽刺的是,越是深信这种自欺欺人无法直面现实的人,就越是无法获得编织的谎话里那个明朗的未来。
“锵——”
任谁都看得出来常年被细心保养的长腰刀前方有着独特月之国风味名为“切先”的地方因其镜面打磨而反射着正午的阳光。
燥热使得武士剃秃的头顶上渗出了一大片汗水打湿了扎在额头位置的汗巾约莫三分之一的程度。
但他丝毫不敢大意,尽管站在对面的亨利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根细细的竹棍。
青田家的武士们毫无疑问是优秀的,而且这种优秀还是全方位的。
和人社会数千年传承的武士文化不容许这一阶层当中存在有怯懦软弱者。他们理应是社会精英,因而武家的孩子从八岁开始就每日训练长达八小时以上。
这种刻苦训练所培养的不仅仅是专业的技能,还能排除掉那些意志不够坚定难以坚持下去的人。正因为和人社会长久的和平,他们才越发需要在训练上下手,以严苛的标准培养足够自律,意志不会轻易松动的存在。
但这种自律和顽强有时候也会成为进步的阻挠。
顶级的战斗职业者不是不会犯错,他们终归也是人。任何对某门技艺钻研到一定深度的人都免不了会陷入听不得别人批评的思维迷局之中,这是人之常情。
亨利前面尖锐刺耳的批评让队伍的气氛僵了起来。
万幸的是,这种尴尬只持续了一天。
原因除了贤者自身能力带来的人望以外,很大程度上还在于武士们其实不需要等到他这个异乡人来告诉他们如今的自己与实战偏离了多远。
和人社会中的批评家,武士内部的交流,乃至于自认更加具有实战经验的山贼们对于武士的鄙夷,甚至民间都有一些练了点三脚猫功夫就觉得自己比武士更能打的。
在这个四千年统一和平的国家里,他们缺乏实战的机会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会滋生出这样的言论也是十分正常的。
要命的就是,正是这种言论的压力以及武士集团内部证道的迷惘驱使之下,最终他们选择了在不死人的范畴内最接近实战的形式——比武——来展示自己。
环境所限,缺乏真正可以施展武艺的地方。这是难以改变的现状。
但不论是集团内部、上面的华族乃至于底层的民间都有对于他们这一阶级的压力与批评,接受不了,意图找到某种东西来证明自己的武士们最终便搬出了在公众场合之下比武的做法。
从开锋的真剑换成了木质的棍棒,这种武器上的变化仿佛是武士阶层自身的写照——有一种无处证明自身,却又无法令讥讽之言安息,最终变得不伦不类的无奈。
不知何时起,他们开始将在比武大会上获得高名次作为能不能打的判断依据;也不知何时起,本应以利刃斩开对手的攻击变成了只要命中得分就能算数。
人的一切行为结果都是自己所追求的目的造成的。
当目的变成了在不杀死对手的情况下尽可能更多命中对方得分取胜,原本在战场上陷阵杀敌用的技巧就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走形。
有人认识到了这一点,认为一味推崇比武并不好的声音在武士集团内部自从推广比武开始就一直存在。
但现实摆着,新月洲长久和平的环境缺乏真正的大规模实战。反对的人充其量也只能叫嚣鄙夷,随着比武的大肆发展,最终他们甚至被打成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正因无法在比武上取得高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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