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二十八章(2 / 3)

加入书签

变成了麻木,反正他们除了每晚拉他出来露一回脸外,对他还算不错,衣食不短,甚至还予了他自由——当然,这或许只是喻稚青料定他这个怂包没胆子独自逃回帝京而已——可他们的确对他挺好的,商獜在宫中时待遇比商晴还差些,昏庸荒唐的爹自不必说,他那个娘又一天只顾着琢磨朝堂局势,简直走火入魔,也顾不上儿子如何,每天给商獜做饭烧水的中年男人都比那两位像商獜父母一些。

虽然三皇兄只是让他每晚在马上坐着,但是商獜也从中看出些许规律。

他对塞北了解甚少,只能通过帐篷数量来判断这个部落的大小,发觉商猗带领的这帮士兵若遇上大一些的部落时,出手便格外狠辣,杀了许多部落士兵,还将他们牧牛羊的草场烧得一干二净;对那些帐篷寥寥的小部落却不会如此,连他们的草场都不烧,单杀一两个人便算了事,简直就像要维持各部之间的某种“平衡”一般。

商獜脑子有限,只当这位三皇兄是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全然没想到那位冰清胜雪的殿下往他身上扣了一顶影响千秋的黑锅。

塞北新近下了一场大雪,天冷了许多,商猗却仍是在帐篷外换上干净衣衫,又往新搭好的温暖兔窝中扔了几片菜叶,这才带着一身寒意进入帘内。

尽管最初开始时商猗便说过让喻稚青自己先睡,可那么多日过去了,他每次归来时殿下都仍然醒着。商猗不至于自恋到以为对方在等他,知道喻稚青是心中不好受,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小炉边为喻稚青热了一杯羊奶,目光扫过屋里多出的两个手肘长的木制人偶,心想这大概就是沈秋实口中的谢礼。

沈秋实孩子心性,喻稚青帮他解决了那么大一件事,若非商猗阻拦,他只差感激得要抱着喻稚青亲上两口,所以潜心闭关,雕刻出两个木偶送过来,说是以他二人模样为根据所制。

若说他善于手工吧,他雕出的这两个玩意儿是人是牲畜都看不出来,简直是对商猗和喻稚青模样的一种侮辱;可要是嫌他手脚粗苯,他偏能在丑得怪石嶙峋的木雕中制出小小机关,在木偶头部有一处按钮,一旦按下,身子处便会露出一截缝隙,中有余裕,放不了什么大件器物,放个扳指玉佩这样的小玩意儿却是绰绰有余,沈秋实对自己的小机关很是满意,大言不惭地让喻稚青放心把重要物件都放里面。

“今天是最后一个部落了。”商猗将羊奶递给坐在榻上的少年,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涩,或许是这十几日纵火时吸入太多尘烟所致——他始终没吃喻崖给他的药丸,倒不是有所顾虑,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实在太不上心,经常忘记吃药。

掌心握着微烫的陶杯,喻稚青听过商猗的言语,并没有出声。

事态正向着他预想中的方向发展,本该感觉轻松,但喻稚青却总是不得安宁般,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不真切感,并非是对现状的不真切,而是对自己的不真切,就好似当初商猗惊讶他的成长那样,他自己也对他那点手段有所困惑,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了自身,对自己的“坏”相当震惊。

他扪心自问,自认为他本不是个满腹算计、天生歹毒的恶劣分子,父皇和太傅从来都是教导他要做一位仁君,平日里讲的全是仁义礼智信的典故,他小时候再“坏”,也无非是趁小太监不留意时把该喝的汤药偷偷倒了,除此之外,要数最恶劣的一回,也只是偷偷在太傅打盹时往他脸上添两撇墨水胡子,后来还因为担心太傅走出去会被人笑话,自己又偷偷拿帕子替太傅擦了干净。

现在不同,他要做的是去算计别人的性命,那些因他故去的人与他并没有直接的仇恨,素未谋面,甚至可以算是无辜,如今却全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倒在荆棘丛生的复仇道路之上。

他直觉自己这是“学坏了”,仿佛还是上学堂的太子殿下,认定自己在做一件错事,害怕挨到太傅的训斥——可是父皇与母后的例子又摆在眼前,他们一生仁慈宽厚,从不苛责附属邻国,最后换来的却是遭受背叛、尸骨无存的结局,就连最怕他学坏的太傅,也在宫门被攻破之时死于乱军剑下,若好人注定是这样惨烈的下场,那他宁愿逼自己继续往错误的道路上永不回头,反正自己已是一副残缺之躯,侥幸活在世间,若是还想如过去那般不染纤尘的活着,本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复仇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脱出正义与邪恶的范畴,不受对错的束缚。他理应有所觉悟。

吹散杯前袅袅的白烟,喻稚青饮了一口,入喉的热意令他找回些许知觉:“商晴那边呢?”

“已给了回信,说已经派人在街头巷尾宣扬商狄即将对塞北出兵一事,打算过段时间便将皇子失踪的事情一同闹将出来。”

脑中再度浮现帝后去世时的惨状,喻稚青垂下眸子,用力攥紧掌中陶杯,仿佛下定决心般,缓缓开口道:“明日送我去见阿达。”

商猗应了,见到烛火下喻稚青身形是那样单薄,男人剪去半截灯芯,却是忽而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殿下曾想要离开宫中,浪迹天涯。”

一贯寡言的男人主动提及旧事,就连一直陷在情绪中的喻稚青也是微微一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