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新邻(2 / 2)
哥和正房见了、第二日便没了音声,因此只安心当个存在感几近于无的子女人偶便够了。
我自然是个中翘楚。
犹豫着是否该迈步前行时,那位少年忽然抬头看向我,露出我完全没想象到的灿烂笑容,问,“晚上好,是青井小姐吗?”
……咦,小姐?
对已经结婚的女性,该称呼女性、或者夫人比较好吧?
我刚想开口否认,便见他以一种不可拒绝的表情和姿态,将最后一份袋子递给我,“我是新搬来的邻居,现在就住在2102,今后请多指教,青井小姐。”
这种气氛,自然只能顺着说「好的,请多指教」,连分辨身份称呼的话都得接着之后说,可他鞠着躬呢,不知哪来的习惯,鞠躬的动作礼貌得吓人,我只好客套地说,“那是自然,请您先起来吧……”称呼更是纠正不来了。
房门口站着陌生男人这件事让我相当局促,拎着伴手礼不知所措,看他似乎还有说些什么的意思,连忙用「欸、是这样吗,原来如此」的话术微笑敷衍他,用房卡慌张的开门。
是的,我,是重度社交恐惧患者。简单的买菜购物,与收银员对话自然毫无问题,可但凡没那么熟悉的人试图和我单独对话,我都会陷入恐慌与不安中,并在途中挣扎寻找脱身的线索。
这样的我还能与悟君相爱,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
那位少年好像察觉到我的局促,迅速结束了客套话,相当礼貌地又对我点点头——耳环叮叮当当地响——便迅速走到我家隔壁,进门又关门了。
不得不说,我很是松了一口气。
进门之际,我偏头看向他家的门牌。自动感应的灯光下,金光闪闪的门牌上刻着「丸罔」的字样。
……仔细想想,他也没做什么,我究竟怎么会怕成那样。
对比少年从始至终——除了越过电梯门隙的那一眼——都没有逾矩的礼貌,我这个成年人简直表现得糟糕透顶。
……回家找找有没有能当做回礼的东西吧。
开门时,饭菜仍然好好地摆在桌上,手指触碰盘边时,仍能触碰到温热,我抿着唇笑,想起悟君回复我的『很好看。』以及一个怨念的小熊表情,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吃不到也都怪他自己工作得太拼命,连妻子都不顾。
我心里恶狠狠地想,翻箱倒柜地找有什么能当做回礼的东西——丸罔送来的是某蛋糕店的小蛋糕,奶油上还摆着可爱的小熊装饰品,作为伴手礼来说是很有分寸的——最终也没找到,便泄气地烤了一箱小面包,专程送给他。
他开门时仿佛没想到是我,神色明显异样,不晓得原本想的是谁,额间有水珠在淌,身上也有水汽,湿发愈发显出浅而亮的金,他穿着件对早春来说过分单薄的宽松短袖,穿堂风吹过时勾勒出隐约异样的、仿佛不仅仅是肌肉的线条,这猝不及防的一眼是与方才回眸望我、越过障碍物时一样的,毫无掩饰的冰冷凶戾。只可惜我没细瞧,便出于骤然望见陌生男性出浴的慌张低下了头。
我隔着段距离,将烤好装进袋子里的面包托在手心递过去。
他用开朗健气的声线感谢我,声音里的惊喜相当真诚。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人不可貌相,他的性格与秋翔有些像。
把陌生人和熟悉的人联想到一块儿是我的拿手好戏,我无法和生人交谈的毛病在上流社会相当致命,若非如此母亲恐怕也不会轻易让我嫁给悟君,因此每每遇见不得不交谈的生人,我总会绞尽脑汁试图打圆场。效果就,一半一半吧……
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位是否真的和秋翔性格相似,我暂且把他看做秋翔,说话顿时顺畅多了,“刚刚真的非常抱歉,我一时紧张,表现得一定让您困扰了……这是我闲时烤的点心,不嫌弃的话还请您收下。”
“怎么会!”他攥着我的点心包装放在胸口,做出相当夸张的反应。……这个国家的人总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反应激烈,曾经的女性朋友聚在一起时也是这样,互相有没有在听都不知道,反正到了停顿的节点说『原来如此——』就够了,他的反应很有既视感。
不过这是陌生人的社交礼仪吧。
我不懂的社交礼仪。
“哎呀,不过真是太好了,刚刚您那么冷淡,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呢。”少年自然的转换话题,爽朗地笑起来,形状各异的耳环轻轻摇晃,“能遇到您这样友善的邻居,真是松了一口气呢!”
“啊…嗯…是吗?”我错开视线,看着银色的金属链条,抿着嘴唇硬扯笑容。
——别再开启话题了。
作为陌生人来说过于热情了…吧?无论是我,还是这个少年。
无法确定。
“当然了,青井姐——抱歉抱歉!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有一位姐姐,青井君的气质和她特别像,不小心一顺口就叫错了。”
后悔了,不该出来的。
让他误会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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