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共存未必共亡一定(1 / 2)
“——你为什么想知道?”
这其实已经是一种表态,至少在艾希礼看来。
它所代表的潜台词是:那个答案我不想说,你也不会想听,所以别再追问。
塞莱斯提亚会在有些时刻显露某种不带一丝恶意的、纯然的残酷。
她冷静,极度自律,总能够精准舍弃前行路上的负担,以保证她永远在高效运转。她从不会因此产生负罪感——她一贯如此处事,熟练到成为本能,以致于只会衡量值不值得,而非愿不愿意。
她无形的剑刃割去过太多被划为不必要甚至拖累的东西,大到家族责任血缘亲情,小到个人情绪和喜恶。他只是其中毫不特别的一个,不大,不小,不重要。
艾希礼也有类似的本能。他还是个孩子时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他总能认出背后来自塞莱斯提亚的视线,即便学院时期他们只发生过一次面对面的短暂交集。
她借他借过的书,选他选过的课,摘取他获得过的荣誉,挑战他刷新过的记录。她几乎将他奉为神明,时而充满虔诚,昼夜不息地追随他的足迹;时而暗藏野心,跃跃欲试地企图将他推翻。
彼时她尚未脱离家族,克莱因侯爵家的小女儿守正严谨,高洁纯粹,盯他时目光却烫得吓人,其中混杂着胜负欲、憧憬、不甘、惺惺相惜、甚至莫名其妙的嫉妒。
他很快就从最初的不适转变为习惯——或者说,上瘾。那是一种甜美到极致的体验,颤栗感常常毫无预兆地从脊背一路翻滚到指尖,任何人被她用那种目光注视过、追逐过,都会产生可怕的依赖性,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它的可能。
这无关男女之情,艾希礼后来想。它仅仅是一种驯化与被驯化,操纵与被操纵,选择权从不在他手里——某天起,塞莱斯提亚决定收回这道目光,而他太习惯从她的视线里汲取养分,已经忘了该如何呼吸。
于是,在他不肯屈服,报复性质试探她边界的时候;
在他一次次试图证明现在的自己仍然有用、仍然值得的时候;
在他每每濒临窒息,不得不卑微地将她曾注视过的那一面拿出来,几度险些大叫“看看我,我没有变,你看看我”的时候——
塞莱斯提亚一无所知。她达成了完美犯罪,她反复杀死他,却百分之百能逃脱制裁。
那么他绝不可以白死。下一次他要活下去……最差,也要拖她陪葬。
——他为什么想知道?
“不为什么,我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是非题……”
艾希礼微微眯起眼笑着。放在平时很妩媚的笑法,此时缺少妆容来中和,锐利得令人心慌。
他平时同样不会用问题将塞莱斯提亚逼入死角。他总是先退一步,给她留足余地,然而这次他说:
“你答不上来?”
塞莱斯提亚无言以对——用问句回答一个用来回答问句的问句……应该被立法禁止!
房门在艾希礼眼前用力关上。他在原地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反复品尝胜利的滋味。
这无关男女之情,甚至连异性之间的吸引都算不上,他确认道。
而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一切不浪漫不从容不体面,姿态难看,却比什么都香甜可口的东西。
第二天塞莱斯提亚几乎缺席早餐。
说几乎,是因为她勉强拖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在楼下餐厅,当时艾希礼正在丢不知道第几块方糖进他面前的牛奶杯里,看到她心有余悸的样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是什么把我亲爱的同僚从床上叫起来了?哦,原来是咖啡,真了不起,划时代的伟大发明。”
塞莱斯提亚整晚翻来覆去,大脑活跃程度堪比当年备战魔法图形学期末考,做好了一早被他追问的心理铺垫,谁料这人仿佛失忆,若无其事地上来就找架吵。
她很累,现在只想端起咖啡回楼上去,在里面加满精力药剂。但她有预感如果这样做,艾希礼又会想出新说法来挖苦她。
她连牛奶都不想加了,拿黑咖啡当水喝。
艾希礼开始往她杯子里加糖块,塞莱斯提亚眼疾手快地捂住杯口,“我不要。”
“真的不要?”艾希礼露出一点并不真诚的苦恼,“那这些伪装成糖块的浓缩精力药剂只能扔在这里了,毕竟我们来吃早餐把人家的方糖整碗顺走挺奇怪的……”
塞莱斯提亚开始往装方糖的小碗里倒咖啡,中途忽然警觉:“你要是骗我——”
艾希礼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她,“我不会。不过,你好像要在这家旅店出名了。”
她端起掺咖啡的方糖,周围抽气声此起彼伏。几口下去,精神状态果然好转,她木着脸给他一个失焦的疲惫眼神,“拜谁所赐?”
“不知道呀。果然大家看你喝东西都是这个反应,才不是我大惊小怪。”罪魁祸首心情很好。
塞莱斯提亚最后不得不吃完老板额外赠送的一块小蛋糕。站起来像头熊的旅店老板挺着圆圆的肚子对她竖大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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