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鬓头春(六)(2 / 3)
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平。
是了。今晚的邀约是燕云孙送帖,杨平要是在他的手上出事,在外人眼里就是燕家的不周。燕云孙平日里虽然爱胡闹,但这等事他绝不可能拿来开玩笑。
左先光则坐在一旁取盏抿茶,浑然不顾燕云孙对杨平的讥讽。梅沉酒见他如此平静,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进到门内后,坐在床头的杨平突然拔高了声音,九公子!声音异常凄厉。
梅沉酒快步走至床边还未坐下,杨平就先一把扯过她的衣袖死死攥在手中。双眼直接滚下两行清泪,教她一时猝不及防。
九公子,九公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商大人说那些事的。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杨平提着一口气不停地向梅沉酒请罪。沙哑的喉咙啼哭着,好似橐龠鼓风。
杨平说得情真意切,就连梅沉酒一个还未明白状况的人都无法忽视他话中的诚恳。
见梅沉酒许久没有反应,他也短暂地陷入沉默。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然后惊恐地张大嘴使劲喘气。他浑身不住地战栗,连带着梅沉酒的手臂也颤抖起来,商大人现在在哪,快让他回来。不要去邢州...不要去邢州...不要去...
话毕后他又突然松开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指甲不停地在头顶来回搔挠,甚至直接拽下头发低低地痴笑起来。
梅沉酒注意着他的动作,手掌慢慢地收拢,面色发冷。
她刚想起身离开,杨平却瞪着猩红的双目捏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他哽着喉咙又似刚发现梅沉酒一般地大叫起来,九公子,你是九公子对不对?商大人是你的父亲,他可是你的父亲...他会死在邢州的,他会死的...
梅沉酒的手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而手背上淌着的冰冷泪水,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梅沉酒并未挣扎,任由杨平捏着肩。等他似是停止发狂后,这才盯着他的双眼淡漠道:杨平。父亲去往邢州是陛下的命令,你说这话是在违抗皇命。她伸手拍了拍杨平的手背,而后脸上对他浮出一个笑来。
坐在旁边原本无神的秦宇听到梅沉酒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她。梅沉酒侧目反瞧他一眼,随后抿唇道:杨大人受了惊吓,还望秦公子能多多照料。说完便不再注意房内其他人的神色,直接拂袖出门。
银霜跟随在她身后,梅沉酒意识到后便止住步子。她稳了稳心绪,这才缓缓道:有事便明日再说罢。
适时暗处有婢女走上前来向两人微微福身,梅沉酒看着来人顿了顿脚步,稍微踟躇后还是决定随她们离开。
夜间庭中太平缸内的积水被月光照得透亮,明晃晃地泛着凉意。梅沉酒的耳侧尽是叶片沙沙的响动,她熄了烛坐在窗前竟毫无睡意。
她本以为自己能通过杨平的嘴了解到更多背后的隐情,可他却不甚聪明地说出了晏佑要取商崇岁性命的事实。皇权这把刀,既斩愚笨无知的贪人,更斩不解风情的聪明人。杨平的话让这把刀染了污,那么他就只能拿自己来做祭奠。
若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胡说这样的话就罢了,可偏偏左先光在场。他受命于帝,自然要确保帝权的威严。
杨平难逃一死,注定要废。
而废棋,不值得她投入精力。
她虽然不信杨平身为侍御史却还不懂谨言慎行的道理,但事已至此,他的装疯卖傻也已经毫无意义。
可秦宇的反应和左先光的态度又该怎样解释。这个问题像是缠结的蛛网,她不断地思索便不断地被收紧,然后失了方向。梅沉酒索性放下,重新整好衣袍推开了门。
她想闲庭信步,却只能绕着太平缸打转。抬头再察时,左右两侧的月门,一处灯火明朗一处却是阑珊。梅沉酒犹豫片刻,便朝晦涩处走去。
繁密的竹林下掩映着石板铺就的小径,缝隙里布满浓绿的青苔。沿路没有一抹亮色,只有脚旁偶尔出现的点蜡石台发出些微弱的火光。风起便是卷掠,刮得成片竹林整齐地倒伏着挤压在她的头顶。衰败的枯叶在眼前翻飞,似夹杂低沉的抽泣向她聚拢。
梅沉酒紧了紧衣袍继续向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隐约看到远处透着点光亮,在暗沉的黑夜里格外显眼。
那是一处开阔的空地,连接着庭院的月门。月门后便是人的居所,房前的那汪池水浮动着绿萍,别有一番生趣。梅沉酒看出是杨平的住处。
梅沉酒立在竹下暂憩,还在暗自感慨杨平住得太远的时候,耳侧突然传来呜咽,然后便闻见左先光的声音。她有些意外,向前又走了一步。月门后的场面清晰地显在她眼前。
杨平头顶乱发只着里衣,手脚被绳紧缚着跪在空地上,三名佩刀男子将他包围。而左先光站在杨平对面,还有一人与侍在他身侧。
梅沉酒意外发现这四人都着粗布麻衣,与卜谭所述一致。再次看去时,待命的男子正在同左先光说话,然后用手指向她所处的位置。
梅沉酒不曾打算隐瞒,当下便自觉从斑驳的竹影下走出来,试探着唤了一声,之磊。
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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