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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鬓头春(十)(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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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中给旁施压的本人则正捏着笔杆,低头打算往纸上再写些什么,余光瞥见梅沉酒恭敬且周到的礼数也忍不住一顿,墨汁便顺着笔尖滴落到黄纸上。潘茂豫撂笔笑道,嗓音尖细不虚浮,咱家前年见着你还在想,如此俊俏的公子到底是出自哪家。既生得这般好模样,建康城的闺秀如何能不倾心。现今隔了两年再见,嚯,果真是又不一样了。他从上至下将梅沉酒打量,最后眯着笑眼向她瞧。

潘大人这话...实在是拿我打趣。梅沉酒略显苦恼地说道:今日的我虽不是昨日的我,可今日的我却仍是昨日的我,哪里有您说的不一样之处?

三人虽抿着唇,却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而商崇岁不露神色,身体紧绷不敢动作。唯有潘茂豫闻言忍不住放声笑出来,他捂着唇两肩耸动,全然不顾身边人的注视。

梅沉酒看得出他是真被自己这番话逗笑了。虽然算不得十分愿意同潘茂豫往来,但她的确明白,身为皇帝身边一把尖锐的刀,却仍有接上文人几句自娱自乐的酸话的宽心,实属难得。而此人这样圆滑的本事,她自愧不如。

梅沉酒啊梅沉酒...潘茂豫似是终于打算歇一阵,停下笑声后看向商崇岁,商大人,你一个如此无趣的人怎么生得这般机敏的孩子?实在讨人欢喜。

商崇岁似是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潘茂豫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将话锋一转,只是可惜,我身边可就没那么有趣的孩子同我说说话了。

梅沉酒瞳孔一缩,掌心极快地布上一层冷汗。她原以为破开潘茂豫的先话此事就算了结,却没想到此人分外乐意当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她不过是一开始入帐未明情况喊了声父亲,甚至都不曾喊完,潘茂豫便要穷追不舍地往上说道。但她何故要触他霉头、揭他伤疤,左右只是无心之过。

潘茂豫前言看似夸赞,梅沉酒却觉得他在一探虚实。前半句暗说她入了晏惠安的眼,而后半句则说她如今又有得权的势。若此番话是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梅沉酒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讽刺还是贺喜。可潘茂豫不一样,位高权重之人轻易的一句话,敲打、点拨、抬举,或许都是她要考虑的。

可他最后的自叹又是出于什么意图,梅沉酒想不出半分原因。

报延长的声调打破帐内即将要陷入的沉默,潘茂豫右侧的官员连忙喊道:进。

士兵拱手相报:宁将军请示潘大人借用梅公子。

这样的通报委实有些不着调,但又的确是宁泽会说出口的吩咐。梅沉酒心里沉定不少,配合地做出困惑的模样看向来者,心里还候着潘茂豫再说上几句。

可潘茂豫此刻倒显得极其大方,全然不见方才的咄咄逼人。他努嘴示意梅沉酒,去吧。宁将军想必有要事找你。

厚重的帘帐被人掀开,梅沉酒还未彻底迈出营帐就听见宁泽不耐烦的声音,你就是梅沉酒?来人语带讥讽,极其不善。

梅沉酒额间在突突地跳,视线穿过几名士兵盯紧了宁泽,这才咬着牙行礼道:正是在下。

宁泽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上前时顺手扯过一直紧随在他身侧那名士兵手中捏着的信纸。但他只匆匆扫过几眼就一把拍回人怀里,转而神色严肃地站到梅沉酒跟前,观察她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话,营中识得陛下字迹的人不在少数。你既然已经入帐,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再查。更何况既已见过那两位大人,身份肯定错不了。

说罢他便收敛了警惕,重新对梅沉酒正色道:此事慎重,容不得耽误,还请梅公子随我入帐细谈。

...那就有劳宁将军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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