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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章看她慢条斯理穿针引线,一点点将缺口绣的完美无瑕,不禁赞道:你竟还有这种手艺。
恬姐儿教我的。
谢瑛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儿,她送云恬针线绸缎,偶尔得空便跟云恬学些绣法,云恬是个喜好安静的女孩,不似云臻那般张扬跋扈,她镇日守在自己的院里,除去晨昏定省,便是不停地绣东西。
她的技法很灵巧,谢瑛一度觉得云恬在此事上很有天赋,比好些绣了一辈子的绣娘都要厉害。
顾九章忽然想起重要的事,侧头往前小声道:你阿姊要大婚了。
针尖扎入指肚,谢瑛仿若不知,抬头惊诧:你说什么?
顾九章便把那日抓贼听到的传言说给她,又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摁在她指肚,擦了擦,系了个又粗又难看的结扣。
平心而论,谢瑛是希望谢蓉有个好归宿。
她比谢蓉小七岁,当初谢蓉跟澹奕相处时,她只觉得谢蓉是真心高兴,所以澹奕被逼离京,谢蓉也是真的伤心欲绝。
好在那位澹大人是长情的主儿,听闻多年不曾婚娶,可阿姊为何想通了。
谢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坐在杌子上。
顾九章见她失魂落魄,担心忧虑,便知谢蓉在她心上占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他们办的低调,没请几个人去,我跟你们家本就不熟,你要是想打听什么,我可以帮你。
谢瑛抬起头来,定了定神,临走前,我想见见阿姊。
我帮你安排。
九爷,麻烦你了。
顾九章不以为然的往后一躺,爷就喜欢帮小娘子。
谢蓉与澹奕的婚事,可谓简约到不能再简,是按照谢蓉的心愿,只请了两家重要长辈,摆了六桌席面,连闹洞房都省去,安安静静一整日,半点波澜没有。
此事让崔氏很是愤怒,她本想大张旗鼓好好办一办,一来去去晦气,二来也是想借澹奕的声势做给京中那些女眷看,叫她们知道虽然谢宏阔败了,可她崔春华依旧风光,依旧高人一等。
可她千般思虑,万般期待,不成想被最乖巧的二娘逆了心思,一腔指望皆化作不甘,委屈,恼恨,秦菀便遭了殃,听她没命的倒苦水。
谢蓉进了脂粉铺子,打帘进门,看见坐在玫瑰椅上那人时,眼圈接着红了。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没有说话。
谢瑛怕耽搁太久,生出事端,遂强忍着不舍,将心中疑惑问出。
谢蓉如实答她:我真的很好,嫁他也并非头脑发热,一时兴起,我是深思熟虑,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喜欢他,才答应嫁给他的。
我介意自己嫁过人生过孩子,介意自己在他面前永远觉得亏欠,可他什么都不在乎,他说如果我一辈子介意,那他便一辈子等我,终生不再娶旁人。
所以你答应他,是因为这句承诺。谢瑛握着她的手,能看出谢蓉面色比以前红润好看,眉眼间依稀有了女儿家的姿态。
她只不过三十,丧夫丧子又入道观,把好些苦都吃了,她本就该有好的郎君护着,如若不是谢宏阔一意孤行,非要与崔家联姻,非要打着壮大谢家的名头利用阿姊阿兄,谢蓉会过得很好。
不是,开春我生了场病,很恶劣的伤寒,连紫霄观的人都避着我。
他告了假,衣不解带陪着我,喂我吃药,给我梳洗,十一娘,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待我了,或许病中的人容易被说服,他又提到娶我,我应下。
我是真的想被人好好疼惜,我信他会好好待我,他也确实待我很好。
谢蓉声音柔和,手上的帕子慢慢搅起。
腮颊红润,是由衷的高兴和满足。
谢瑛抱了抱她,阿姊,你要好好的。
嗯,我会的。
若他对你不好,我头一个饶不了他。谢瑛直起身,明眸澄澈,阿姊,我过些日子便走了,等安顿下来,会想办法给你来信。
阿楚都不知道你还在世。
谢蓉擦了擦眼角,你也是狠心,隔那么久才告诉我。
谢瑛道:阿姊还是不要告诉阿兄了,他心事重,我怕他哪里说错做错,引人怀疑。
好。谢蓉犹豫着,复又开口: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当今待你终究与旁人不同,帝王的喜欢,很难做到纯粹干净。
他为你,宁可虚空后宫,或许有些手段不为你所喜欢,可当真不给你和他机会了吗?
谢瑛摇头,笃定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只能是无休止的生长,他试探我疑心我,居高临下自以为是掌控我,阿姊,他甚至派人不分日夜监视我,你觉得我还能喜欢,我敢喜欢他吗?
若真心搀上这些污脏可怕的东西,我宁可不要。
阿姊,我不信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而他就想折断我所有希冀,让我依附他,臣服他,我做不到,也不会放任自己做这等蠢事。
阿耶阿娘教会我,谁都靠不住。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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