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奁琳琅 第21(4 / 4)
。”复又告诉李宣凛,“你母亲的诰封,这两日也会颁下去,朕想着,尊你嫡母为彭原郡夫人,生母就封容城郡君吧,也不枉她们教养你一场。”
原本诰封嫡母是定例,生母因微贱,基本没有机会获封诰命,但因李宣凛这回战功彪炳,官家破了先例,让她生母也得了头衔,这样的荣宠满上京还没有第 二家,算是给足了这位功臣脸面,也趁机替他正一正出身,谁还敢说他是妾生的,毕竟那妾侍如今也成了诰命夫人。
一旁的弥光脸上堆出好大的笑,细声细气道:“公爷,给您道喜了。”
李宣凛忙起身长揖下去,“多谢官家。”
官家抬了抬手,脸上浮起一丝松散的神色,笑道:“前朝有少年将军封狼居胥,本朝有俞白声振华夷,这是朕的福气,也是江山社稷的福气。控鹤司,你要尽心筹备,这路禁军早晚有用得上的时候。”
更深的话,不必细说,早就在背人的时候交代过了。李宣凛领了命,见官家没有其他叮嘱,便行礼退出了崇政殿。
仍旧循着来时路往南,但在将近宣右门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公爷”。回头望,是官家身边的红人,正急急迈着碎步追赶过来。
面白无须,像画中的奸人,这是李宣凛第 一次在潼关见到弥光时的印象,这么多年过去,那张脸愈发白得发胀,白出了一种死气沉沉的阴冷模样。
他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他知道那是仇人,但目下只有按捺,甚至很客套地向他拱了拱手:“中贵人,可是官家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弥光说不是,夹道中没有日光,却也仿佛光芒耀眼般,笑出了一副避讳的模样,掖着手道:“我与公爷也算旧相识了,公爷此次回京,我几次三番想与公爷打招呼,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遥想当初,公爷还是大将军手下节度判官,我那时就看公爷不错,日后一定前途无量,果然让我说中了。”
李宣凛心里厌恶这鸟宦官的虚伪,当年他在陕州也是这样的嘴脸,一度让自己大意地以为小小宦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谁知终究是小看了他。
如今恨在,却还需隐忍,思及此展开了紧握的拳,指缝中有凉风扫过,他重新浮起一点笑,“我有今日,少不了中贵人在官家面前美言,这份交情,俞白记在心上了。”
弥光有些惊喜,“哎呀”了声道:“公爷言重了,公爷战功赫赫,是朝中新贵,官家器重还来不及,哪里用得上我美言!不过说句实在话,公爷三年之内平步青云官拜国公,实在是我始料未及,这叫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明大将军将公爷栽培得很好,一切都是大将军的功劳。”
他把话题往大将军身上引,李宣凛也并未回避,颔首道:“我确实感激大将军,若没有大将军提携,就没有我的今日。”
对面的人眼中浮光一闪,对插着袖子感慨:“公爷真是个念旧情的人啊,如今世道,这样的人很难得,小人也甚是佩服公爷。不过公爷,我们老家有一种合蕈,好大一片肥沃的地,只长那一朵。如果想有好收成,就得摘下这朵,碾碎了洒在地里,三个月后便能摘上几筐……公爷你瞧,不破不立这个道理,在菌子身上犹能窥出一斑,若换在人身上,也定是一样,对么?”
这样隐晦的比喻,若他有心就能听出来。弥光含着一点期望望过去,果然见那沉沉的眼眸微转,忽然明朗起来,语调也变得更有深意了,笑道:“中贵人说得很是,那朵合蕈粉身碎骨成就了后来者,也算是对农户的报答。”
弥光大喜,果然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力,他也早料到了,李宣凛的重情义只是一层外皮,毕竟在无边的权柄面前,谁也经不了诱惑。
如此就好办了,敌人越少越好,也省了他一桩心事,他舒展着眉目道:“官家先前说要诰封府上两位夫人,竟把令尊给忘了,还是小人提醒官家,父精母血,不能只顾着嫡母生母,倒把最要紧的人忽略了。”说着又一笑,“令尊如今是前行郎中,这官职有些低了,官家让小人传话中书省,特赏令尊管城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自此公爷的门庭算是重立起来了,在上京城中大可挺直腰杆,谁人不知道,公爷也是李家的宗亲。”
哦,又是一桩好事,李宣凛复又拱拱手,“偏劳中贵人费心了。”
弥光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公爷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公爷看豫章郡王那件事……”
李宣凛道:“我与官家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既然铁证如山,就该照规矩办事。若是保全郡王,就得追讨侦查者办事不力之责,官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哭一个逗笑一个,大可不必吧!”
弥光说正是呢,“小人也曾这样劝解官家,无奈官家犹豫不决,好在今日宣了公爷入禁中,公爷的话官家还是听的,总算下定决心给贺观察夫妇一个交代,也给了冤死的贺内人一个交代。”
闲篇扯了半天,大方向上似乎不谋而合,但就此断定这位新晋的国公能够放下前怨,似乎过于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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