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3)
迹清晰,在掌心积起一滩,又沿着指尖一滴滴滚落。
他皱着眉,看见黑髮男人从后方走来,径直经过他。庄严的长袍拖曳在地板上,黑髮微微起伏间仿佛夹杂着夜风与雪花。
「林德?」
塞西尔踮脚抱住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留下刺眼的印痕,微眯的双眼间透出一点往常的天真和欣喜,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男人的下巴:「他跟我签订了新契约,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像一个孩子抱着她心爱的毛绒玩具。
伊格尼兹恢復着自己的伤口,望着林德那张找不出破绽的冷峻面容:「你自愿的?」
他骗赫蒂解开了林德身上被转移过去的契约,林德现在就显得格外不正常。在赫蒂死后塞西尔没有完全蜕变的时间里,足够林德杀死她一百次,那为什么又……?
林德点点头,平静地说:「是的。」
「你疯了。」
「嗯……是啊,」男人揉着塞西尔的金髮,温柔地笑起来,好像有一张封住脸孔的冰雕面具在此时忽然融化,「我沉溺于美梦,渴望的太多。」
伊格尼兹有点头疼,太阳穴里的血管突突地贲。他看人果然很准,第一次见到林德就做出了判断,隐秘的禁忌对这位表面严肃冰冷的法师有着致命的诱惑,极容易使他深陷在黑暗的泥沼不能自拔。他一步步偏轨,直至今天自愿踏进龙的陷阱里。
不对。
伊格尼兹早该察觉:林德在火山底带着微笑为塞西尔取名字时,他整个人都已经……
失常了。
「你从她身上获得了什么?」他还是想问问。
林德露出一点微笑,低声回答:「没有什么。」
塞西尔从男人怀里跳出来,踩着椅子走上餐桌。从前她行走的步伐轻快盈动,仿佛每一下踏在地板上都会踮起脚尖跳起舞来,现在每一步都郑重地落在木桌上,好像有千钧,好像行至深渊,好像登基的新王走向她的王座。伊格尼兹在鞋跟与桌面相敲击的咔哒声中闭上眼,思考她对他的处置。
「你想不想死?」
「塞西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死呢。」
「那好,」塞西尔歪了歪头,忽闪的眼睛违和地透出一点天真稚嫩,「说起来你还是弑龙的勇者呢,应该给予一些奖励。我给你离开这里的机会,不过有两种离开的方式:一,我打开传送门让你安全离开;二,你得自己从大门走出去。」
大门外聚集着成千上万的怪物,在塞西尔回来的那刻就已经全部听她指挥,伊格尼兹踏出大门的瞬间就像落入岩浆的雪片一样会被撕成碎片。
钟錶转走的声音像沙漏的沙携着时间流淌过他的耳膜,伊格尼兹微微睁开眼,在塞西尔眼中看到了跳跃的火光,仿佛两颗坠入大地被云层摩擦燃烧的流星。
她在兴奋,伊格尼兹轻易地判断出来,她为即将有一场血腥的厮杀在眼前上演而兴奋,就像观赏奴隶角斗的奴隶主,或是像把两隻绿色蝈蝈放入一个碗的天真孩童。
「这样来选择吧。」
塞西尔取出黑白两个棋子,放在餐盘两侧。
伊格尼兹感觉头剧烈地疼了起来。
纤细白嫩的手指转动了搁在中央的银叉。
旋转的银叉一瞬间变成了极速逆转的钟錶指针,旋转中带出的模糊虚影是时光跨步向后时扬起裙摆露出的欢快脚步。蔓延的绿藤收进种子里,掉落的雨点返回云层里,日落日升,冬秋夏春,一个宇宙从死奔赴到生,时间在此刻溯洄逆转,一切又回到曾经那个满月的夜晚。
代表生死的黑白棋子,安静流淌着血泪的珀罗修斯,穷尽一生也夺不到手中的自主权。
一直,一直。
从未变过。
炉火静悄悄的。
银叉停止了旋转,指向代表生的白棋子。
「哦,真幸运,」塞西尔瘪起嘴,有点小孩子闹脾气的感觉,「精灵,你的运气一直很好。」
伊格尼兹望着与十几年前相同的结果,像是忍了很久似的,终于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笑声尖锐,胸膛剧烈地震动,银瀑般的长髮泛起迷人的涟漪。仿佛濒死的流浪汉终于得到了一块散发香气的麵包,仿佛高塔中的囚犯终于获得了一跃而下的机会。
笑声渐止,只有一丝浅浅的弧度停驻在嘴唇边,半精灵沾满血污的脸酷似刚刚经历了厮杀的野兽。
这个纠缠他十几年的梦魇又一次在眼前上演时,他发现他已经不惧怕它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物取代了它的位置。
他的人鱼,他的姑娘,已经安全到达了海边。她会投入养育她保护她的大海的怀抱,将这一月来经受的一切当成短暂的噩梦。现在她醒了,困扰她的梦会被扔进角落里。
她会在沉静美丽的海浪与同族的爱护中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这么一想,好像含在喉间的滚烫甜酒终于被咽下,好像漫长的美梦终于结束,舌尖品尝到痛快的释然。
「请允许我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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