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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身世(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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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杰先是盯着黑人大叔的脸庞,再将视线转向照片中的清丽女人,紧接着又移目光至唐台山身上。意识到少年的怀疑,唐台山一恼,拧紧眉头骂道:「你这猴死囝仔不信是不是?欠打!」

「信!当然信!」李恩杰连忙举起手发誓,却在内心捧腹大笑,「对了山哥,那你爸爸人呢?他应该也是黑人吧?」

「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唐台山转怒为哀,满溢的失落笼上整张脸。

李恩杰顿时哑口无言,他的好友马藤安自幼母亲病故,也因此曾偷偷在李恩杰面前揉着眼,嘶哑着声泣涕。虽未亲身经歷,但多少能体会那样锥心刺骨的丧亲之痛。而眼前的黑人大叔的身世更是凄惨,竟是此生从未与父亲相聚,背后的哀痛该有多深沉哇?

「我阿母生前曾跟我说过,这张照片是我阿爸为她拍摄的,是阿爸送给阿母的生日礼物,却也是唯一的一份。」唐台山露出难以示怀的苦笑,并努了努唇。

「你爸妈都不在人世了吗……?」李恩杰语带关怀。

「阿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精神病自杀了,我对她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曾对我讲述过这张照片的由来。我是由阿公阿嬤带大的,他们告诉过我,阿爸在美军陆续撤离台湾时便跟着部队离开,拋弃了阿母。」唐台山长吁了口气,像是想将体内的鬱闷尽数散出般。

「啊……怎么可以这样?」

「我也恨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的人生?阿爸下落不明,说不定在美国早就拥有自己的家庭了。当时的台湾社会难以容忍非婚怀孕,阿母被整个家族与村邻冷眼奚落,加上又被阿爸拋弃,种种痛苦混在一起。或许就是这样才会受不了压力而发疯吧?我的阿公阿嬤从未疼惜过我,我只是他们的累赘,是责任感逼使他们养育我。家族的人们认为我是私生子,而且我的长相对他们来说非常另类,因此均不甚待见我,从未将我视为自己人。」

唐台山愈说愈激动,眼角闪着晶莹,他仰起头,尚未撤守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透露出一丝脆弱。「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又不是我自愿长成这副模样的!要不是那时赛珍珠基金会为我伸出援手,我可能早就和我阿母一样疯了!」

李恩杰原先是来向唐台山寻求慰藉的,却没料到如今眼前的黑人大叔反倒像个孩子般,诉说着一直以来积压在心,早已溃烂化脓的创口。少年不禁感慨起每个人的人生总有着数不清的磨难,究竟诸般苦楚何时才到头呢?

「山哥,那……你恨你爸吗?」李恩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唐台山咬着下唇,忿忿地说,语气却是愈发不坚,「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恨不恨他,但是我……我好希望能见他一面。」

「你曾经试着找寻过他吗?」

唐台山苦笑,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拭着相框,抿了抿唇说道:「有,但我只知道他是美军士兵,不知道长相,不知道名字,唯一与阿爸的连结就是这张相片,只具备这样的线索根本不足以让我找到他。」

巨大的无力感登时袭来,李恩杰虽并非事主,此刻也感受到那份猖狂的绝望,正于眼前的黑人大叔心中,不断地无情啃噬。

唐台山揉了揉眼,故作瀟洒般笑道:「对了,你看我老番颠居然都给忘了!恩杰你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语毕,突费劲咳了咳,胀红着脸,神情复杂。

「山哥你还好吧?」李恩杰担忧地连忙起身,倒了杯水后地给唐台山,「我那只是小事而已啦!已经调适好了,山哥你不必担心我。」

「又被那群屁孩欺负了?还是父母强迫你做不快乐的事?」唐台山接过水,心知这体贴小伙只是体谅自己难受,因此选择将其满腔鬱愤隐藏起来,不欲使自己多加费心。唐台山乃决定直接戳破李恩杰的谎言,陪伴他度过困苦。

岂料李恩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真挚,「我真的没事,山哥。」

唐台山定定地望着少年的眸,半晌,微微一笑,「好吧,我相信你,但是记住两件事,如果你需要,我会在你身边;另外,今后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真实的你就是上帝眼中最美的宝物。」

李恩杰十分感动,这是人生首次有人愿意对他说出这样无条件接纳的话语。少年抹了抹眼眶中的透莹,咧嘴笑道:「山哥,要不是我认识你,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神父或牧师呢?」

「唉哟,听你这么一说,说不定我该转职了哦?」

「哈哈那我以后再来找你告解!」

「随时欢迎,到时就把我家改造成教堂,再装潢上一堆撒旦象徵,气气那上帝老头,谁叫祂要一直折磨我!」此番生动的想像,惹得少年不住点头。

「算我一份!需要祂相助的时候祂总是不在!我啊,早就想揍上帝那晦气的傢伙几拳了!」李恩杰俏皮地朝空气挥了两拳。

这一老一少、一黑一黄,两人哈哈大笑。唐台山乘兴将雪茄点起,徜徉于吞云吐雾的快感之中,神情享受,却又不住告诫少年吸菸伤身又伤荷包,未来绝不可碰。然而言行不一的业果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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