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Chapter 84(2 / 4)
有点像英式玉米h或意大利菜polenta——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感到这玩意绝对不是豆腐,绵绵滑滑的、奇怪的口感在舌根迅速蔓延开,随即一股辛辣毫无预兆地呛上咽喉,直衝鼻腔:“咳!咳!——这是豆腐?”
“不是,”吴雩嘴里含着勺子,白皙侧脸上的乌黑眉眼微微挑起,那神态年轻而狡黠,彷佛很有趣似地观察完他的反应,才把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忍俊不禁道:“是鹰嘴豆和豌豆粉,还加了点儿姜黄。吃得惯吗?”
步重华呛咳着反应过来:“缅甸菜?”
吴雩大笑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意犹未尽道:“嗯,缅甸掸邦菜,叫hto-hpunwe。”
不知道是灯影还是错觉,他隽秀的眉宇间似乎有一丝复杂的惆怅,但转眼就过去了。
“其实掸邦人吃温豆腐基本都是用油炸,但我不想让你今晚再跑俩小时登山机。”他笑着说:“没事,一般人都吃不惯,下次不做了。”
步重华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好像被轻轻抓了一下,然后突然又伸手舀了几勺放在碗里,在吴雩意外的注视中吹凉都吃了,让糊粥状暖呼呼的食物顺着咽喉滑进胃里;习惯那姜黄和豆粉混杂起来的味道之后,反而有种奇异的、舒服的感觉充斥了味蕾。
“你不是……”
“其实习惯以后还挺香的。”步重华品味片刻,才一抬眼笑道:“下次你教我做,少放点儿姜黄。”
吴雩在他含笑的注视中垂下眼帘,瞳底粼粼闪烁着波光,淡红色的唇角不由弯了起来:“行啊。”
他们两人就先这么你一勺我一勺吃完了那一小奶锅的温豆腐,然后才吃过晚饭,步重华把碗碟筷子拿去厨房放洗碗机,吴雩啪嗒啪嗒地洗了抹布擦桌子,擦完把抹布一丢,扬声道:“我去洗澡了!”
步重华动作顿了几秒,才唔了声。
他听着吴雩脚步轻快地上楼,少顷客卧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心里冒出个念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係呢,正式交往了吗?
正式交往。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有点发热,随即热度顺着经络传遍全身,就像无数簇小火苗在四肢百骸里暗暗地烧。
步重华站起身,定定望着碗橱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倒影,眉骨高而鼻樑挺,因为嘴唇削薄的缘故,经常给人一种冷漠不近人情的错觉。在这么不清晰的玻璃倒映上他都能看见自己瞳孔深处燃烧的幽深火光,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用力彻底吐出来,然后忍不住抬手鬆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少顷又鬆开了第二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肌肉轮廓。
少顷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吴雩迅速地冲完澡下来了,一边用白毛巾擦他那湿润后格外柔黑的头髮,一边啪嗒啪嗒走进书房:“你那本尸体变化图鑑还能再藉我看看吗?”
吴雩从脖颈到蝴蝶骨,再到紧窄削薄的腰和结实矫健的长腿,没有一丝肌体线条不是收紧到极致的,没有任何一处比例不是利落而精悍的。但只要稍微靠近一看,就会发现全身皮肤遍布各种伤痕,有的对着光暗暗泛白,还有些永远留下了暗红色的印记甚至增生,每一处形态各异的痕迹都在诉说着一个湮没在岁月里无人知晓的故事。
这世上再没人的身体像他一样,把优雅凌厉之美和惨烈狰狞的丑结合得如此矛盾,又如此统一。
步重华呼了口气,沙哑道:“拿去看吧。”
“谢谢了啊。”
吴雩踮脚从书架最高层取下那本图鑑,动作时一侧衣领滑落下去,露出了右肩头一小片浅墨色刺青。然后他转身用指关节推了推鼻樑上的镜架,随意道:“你还站在那干嘛?”
步重华心底那火一路燃烧上来,烧得咽喉发紧。
“没什么。”他转过目光淡淡道,“你看吧,我去洗个澡。”
水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整个卧室水汽瀰漫,步重华才关了花洒,伸手一抹镜子,看着镜面中自己的上半边脸。
他的眉角因为沾了水而根根分明,像刀锋的弧度一样,眼底深处的火光并没有因为暂时抒发而熄灭,反而亮得更加幽森,像还是个年轻衝动、无法克制自己攻击欲的毛头小伙子。
步重华心里不太满意自己的形象,把头髮草草吹干,换了身干净纯棉的深灰色家居t恤,对着镜子调整了半天表情,想让自己看上去稍微温暖帅气一些——可惜这张在一线刑侦镇了十多年场子的面孔实在温暖不起来,不仅如此,他还破天荒发现如果自己跟那个伪装成体育系大学生的杀手站在一块,自己反而更像杀手多了……
步重华像面对能力不足的手下一样冷冰冰盯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也回以同样严苛冷厉的目光,彼此隔着一层玻璃互相指责对方天生欠了自己五百万;足足半晌之后步重华终于认输了,意识到就像吴雩这辈子都不会优雅高冷西装革履一样,他这辈子也很难开朗活泼讨人喜欢起来,人是不能跟命运硬犟的。
步重华走出浴室,套上家居运动裤,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未拆封的手机,在掌心里摩挲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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