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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 飞鸟回掌故(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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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安能够一直忍着不将仙尉收入门庭,始终把仙尉放在“山脚”而非山上,等于是相互间只以道友相处。

先前那份手稿的序文,开篇“道士仙尉”四个字,在郑大风看来,其实要比之后的内容更加惊心动魄。

郑大风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说句难听的,当时他看到这开篇四字,当场头皮发麻,也就不是练气士,不然就要道心不稳了。

陈平安说道:“那我跟崔东山事先说好,你就是去做客。”

郑大风突然转头,盯着陈平安,沉声问道:“陈平安,你怎么回事?”

陈平安苦笑道:“一言难尽。”

因为郑大风刚才敏锐发现一个细微古怪,陈平安在望向小镇旧学塾那边的时候,时不时皱眉,心情复杂,但是唯独少了一份陈平安最不该欠缺的情绪,就是伤感。郑大风不比常人,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要比小陌这样的飞升境大修士更能理解真相,所以才能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人之七情六欲,既可被后世修道之士分割,好似那上古时代推行的“井田制”,通过路与渠将修士心田交错划开成一块块。事实上,后世山上的仙府,山下的宅屋,城池内的坊市,地理上的山与水,陆地与海,天时的一年四季,再细分为二十四节气,广义上何尝不是如此作为?

练气士如此作为,等于将杂草丛生的情感,做了一个最直接彻底的归拢和区分,这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心为百骸之神主”,继而奠定了“人灵于万物,心主于百骸”的事实,有此成为人间共识,练气士将那些耽误修心的情感一一剥离出来,因为变荒原作田地了,练气士就可以只在关键“洞府”内精耕细作,再来区分稻谷与稗草,就要简单多了。最终将此举,作为一条越过重重心关、用以证道长生的捷径,而在远古岁月里,人间地仙想要维持本性,又可以将一种种情感抽丝剥茧再归拢起来,只是先如扫地一般,再将落叶尘土倒入了屋内,并不会扫地出门丢弃,因为皆可作为游走在光阴长河中的压舱石。

许多的问题,是郑大风在年少时就有疑惑,青年时就去百般求证,壮年时犹然一知半解的,但是比起任何一位小镇本土人氏,即便加上那些福禄街和桃叶巷的练气士,郑大风都算当得起“心灵内秀”一说了。只说下围棋,郑大风的棋力,就甚至要在朱敛和魏檗之上,虽说这跟朱敛只将对弈手谈视为小道、从来不愿多花心思有关,但是换个所谓国手的棋待诏,去与老厨子下下看?

郑大风无奈道:“就这么喜欢自讨苦吃吗,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服了你了,换个人,我就要说一句狗改不了吃屎,活该劳心劳力又耗神,反正是自作自受,怨不着别人。”

陈平安应该是将几种情感剥离出来了,至于具体是几种,以及用意如何,郑大风就不多问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一个人关起心门来,宛如闭关锁国,隔绝天地。

难怪陈平安如今还停滞在元婴境。

陈平安双手互相抵住掌心,轻轻搓动,笑道:“我这条修道之路,路子当然是野了点,不过此中滋味极佳,也不止是自寻烦恼的庸人自扰,至于如何回甘,不足为外人道也。”

良时如飞鸟,回掌成故事。

郑大风贼兮兮笑道:“听魏檗说,高君在披云山逛过了山君府诸司,突然改变主意,打算在这边多待几天。”

陈平安说道:“嗮被子有屁用,她一个女子,会愿意跟你和仙尉住一起,想什么呢。”

高君不愿离开,打定主意要多观察福地之外的广袤天地。

好像就跟裴钱当年去乡塾上学差不多,能拖几天是几天。

听老厨子说,裴钱第一次下山去小镇学塾,其实就是在外边疯玩了一天,然后假装一瘸一拐返回落魄山,说崴脚了。

要不是朱敛祭出杀手锏,说要给她师父通风报信,估计裴钱还能磨磨蹭蹭许久才去学塾。

即便如此,裴钱哪怕不情不愿去了学塾,最早几天,朱敛为了不让裴钱翘课,一老一小,很是斗智斗勇。

群山绵延,桃红柳绿里,山客看云脚,家童扫落花。

小镇那边,春光融融日,燕子衔泥,往返于田间屋舍间。

陈平安以心声说道:“你那个师兄,如果是同一人,那么根据避暑行宫秘档的记载,他的真名叫燕国。”

郑大风笑了笑,“谢师兄怎么是这么个姓氏,取了这么个名字。”

燕者小鸟也,但是按照篆文古“燕”字,从“鸟”从“乙”,盖得天地巨灵者。

郑大风转过身,背靠栏杆,望向那座原本是山神庙的山顶殿阁,说道:“听说林守一在闭关?”

陈平安点点头,“闭关之前,林守一寄来一封密信,信上其实就只有一句话,‘明年正月里可以去采伐院拜年’。”

郑大风笑道:“那你岂不是松了一大口气,这个朋友,不会只是因为父辈的恩怨而绝交。”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两壶酒,给郑大风递过去一壶,“说是如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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