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夕成灰 第18(1 / 2)
他这般想着,从拐角处又走出来一个人。
霍皖衣认出他来,笑意盈盈道:“潘探花,许久不见了。”
谁料潘才熙骤然大怒,厉声吼道:“你住口!”
“如果不是你!”潘才熙声音尖嘶,“我还是太仆寺卿……还在盛京……我光耀门楣……让族人对我家另眼相看,都是你!是你害得我和庄兄被降职外放,连累家人!”
每说一句,抵在霍皖衣颈侧的锋刃就颤一分。
庄易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错……霍大人,你当初害我们被降职外放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日下场?”
霍皖衣不语。
潘才熙急道:“你不是牙尖嘴利、最肯诡辩吗?怎么现在又不肯开口说话了?难道你被谢紫殷搞了几回,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低贱罪人,不配和我们说话!”
霍皖衣想,好没意思的两个人。
本以为外放后磋磨的时光足以让这两人心智成熟,可文采再出众又如何,科举时的试题答得再好,再引经据典,再有见地——纸上谈兵就是纸上谈兵。
殿试时写的文章也只是挥毫泼墨随意写就。
身处局外,便是理智果敢,聪敏机智之辈,身处局中,便如他曾经一样,是个愚蠢庸才,事事不成。
而他越沉默,潘才熙两人越觉得被他所轻视。
在潘才熙下一句话开口之前,霍皖衣忽然颈侧一痛,好似有什么从身体里涌出。
是庄易喻情急之下手中用力没能把握好力道。
这利刃划得不深,却还是浸出一丝血迹挂在霍皖衣的颈侧。
庄易喻的刀握得更加颤抖,似乎再也握不稳般。
潘才熙也被这道血痕唬了一大跳,强撑着继续嘲笑道:“别以为你不出声就没事了!我们两个拜托罗兄骗你来此,就是为了报仇!不过我看你现在这种模样,想来也不太受谢相喜欢吧!怎么也不见几个护卫,倒是留着你满城招摇……好在你遇见的是我们,我们只想要你的命。”
“遇到别人……他们未必只想要命了!”
潘才熙话音刚落,一直在旁沉默的罗志序道:“等等。”
“罗兄?”
“他被荀子元奉为座上宾,我将他带来,逃不过荀子元的眼睛。若是他迟迟不归,恐怕荀子元会来此地查探,到时候你们带的那些东西,岂不是再也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这番话提醒了两人,庄易喻从怒火中清醒过来,有些胆战心惊:“说的也是,罗兄提醒的很是。潘兄,要事紧要。”
潘才熙并不甘心:“不行!这些事情固然重要,但放走他,难保他不会对荀子元说些什么!反正已经来了,想做的时候也没顾着后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报了仇!左右我们都是在逃,还不如先了一桩心愿!”
说得很有道理。
然而庄易喻却不敢下手。
他们都是书生,读礼读文,大谈四书五经,却不懂要如何去杀人。
庄易喻不敢动,潘才熙等了等,劈手将刀抢过。
就这么一刹那。
离了刀刃的挟制,霍皖衣得以脱身,反而先旋身踹了潘才熙一脚。
潘才熙骤然被踹倒在地,短刀砸落在地。
庄易喻直接被这个前所未见的场面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腿一软,自己也坐倒在了地上。
霍皖衣俯身捡起那把短刀,阳光映照而下,刃边血迹刺目。
霍皖衣道:“要杀我的人何其多,我若是能被一把刀制住,那我早就死了。”
他语声方落,罗志序突然动身,快步走到庭院门前,将大门一开,躬身行礼:“见过谢相。”
霍皖衣一顿。
他回眸看来,庭院四周是斑驳围墙,绿叶绕墙,贴在门框左右,衬得朽烂的木门颇有几分古意。
罗志序行礼说话,随后让在一旁。
谢紫殷站在门外,一身浅紫长衣,腰间玉佩翠色生生,眉间朱砂耀眼。
霍皖衣手里的刀突然落下。
作者有话说:
新帝:我钓鱼,你们懂吧。
谢相:我的命你拿去钓鱼?
新帝:你的命?(大惊)
谢相:霍皖衣的命是我的,那不就是我的命吗。
新帝:哦,那没事了。
霍皖衣:我的刀怎么没拿稳? :你被美色震撼到了。
霍皖衣:哦,那没事了。
碎镜
夜色蒙蒙,落了场小雨,池前水光粼粼,涎玉沫珠,一盏碧叶旋打池面,偶尔响起几声雨滴砸落的脆响。
谢紫殷就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外纱垂地,手中折扇轻敲,阖眼沉默。
霍皖衣挑开熏香炉的香灰,又接一支线香点燃,置于炉中。
他做完这些事,方开口道:“没想到谢相大人还会来此。”
谢紫殷闻言,依然折扇轻敲掌心,懒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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