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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 第9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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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想起……

想起那时他目光向下,望见那道身影执着一把短刀,一下、一下,又一下,划破了什么,他已看不清楚,因为凌乱狰狞,乱糟糟一团,短刀在里面反复割动,顺着雨水,丝丝赤红就从其中流出,散到雨里。

莫在隐愣愣看了片刻,他忽而意识到什么,举目四望。

——于是哪怕再大的雨,遮掩得视线如何迷离,他也依旧看见这遍地的,再也不会起身的群群人影。

莫在隐经商许久,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可怖的景象。

他惊惧之间后退了几步,脚踩在什么湿滑的东西上,令他身躯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紫殷一点点站起身,向他走来。

那人一步步走近他,在隔了两步的距离停下。

分明有滂沱的雨,莫在隐却似真切看到了谢紫殷的眼神。

——睥睨众生,带着毫无情感的漠然。

莫在隐声音发哑,艰难困涩地开口道:“……这、这位公子……你……”

“……想问我做了什么?还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那道人影却轻笑。

莫在隐答不出话。

谢紫殷反手拿着短刀,迎着雨举起来,似乎是想让莫在隐和他一起端详还未流尽的赤红。

“我只是对一些人说……大当家属意你做二当家。又对一些人说……某些人向大当家说了你的坏话。然后我告诉他们,只有证明自己很重要的人,才能得到我的帮助。”

短刀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泛着冷光。

谢紫殷语调微扬,声音里有着温柔的残忍:“你可能会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因为……我真的是他们的军师。只是他们的山寨,再也没有了。”

在来到破庙之前,他已先将山寨变成空空至极的荒地。

莫在隐又惊又惧,留下一个虚假的姓名之后,连自己的护卫是生是死也不敢追问,匆忙下山离开,用尽随身的银两买了匹快马,连夜赶回了勤泠。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在见过谢紫殷之后的第六个夜里,接到了谢紫殷送来的信函。

谢家公子的字迹风骨依旧。

可莫在隐却再也不会忘记,谢紫殷衣摆染血,执刀站在雨里的那个身影。

作者有话说:

莫在隐:他跟鬼一样。

猜度

迎来送往,又是一日黄昏。

明堂殿的人群散去,此处也就冷清下来,只剩下零散人影收整案桌。

杨如深临行前特意去看了霍皖衣一眼。

那张昳丽的脸总让他觉得熟悉。

好似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他曾见到过一张完全相同的脸。

可翻阅记忆,杨如深却无从回忆起那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心中藏着这件事,不好向任何人宣泄。

眼见着霍皖衣在明堂殿也算游刃有余,他暂时放下心来,和霍皖衣并肩离去。

走在出宫的长廊之上,杨如深试探地问起:“……我与霍大人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

霍皖衣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

——也许见过。

但那至多只是权倾朝野的霍大人行色匆匆而过,彼此看过一眼,就此都抛之脑后。

谁也记不得谁。

于是霍皖衣笑道:“自然是没有见过的,杨大人这么问……难道是觉得霍某眼熟?”

杨如深迟疑道:“……原来没有见过。”顿了顿,他也还以一笑,“的确见霍大人有些眼熟,还以为我们在哪里见过。既然不曾见过,那便是杨某的幻觉……霍大人不必挂怀。”

“哪里,”霍皖衣依旧笑意盈盈,“能让杨大人觉得面善,也是我和杨大人的缘分。”

他们曾几何时相见,如今又再相逢,确然是场缘分。

然而彼此又两不相识,缘分也就变得无足轻重。

霍皖衣趁着黄昏晚阳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受封状元,又被送进各位进士梦寐以求的明堂殿任职,可谓是深受帝王倚重,风头无两。

不说是门庭若市,也该有数多官员拜访——偏巧他的府邸十分冷清。

不要说拜访,就连他花费银两招来的管家、仆婢,也个个沉闷至极,若他不主动开口,他们连半个字都不会出口。

……这还是托了谢紫殷的福。霍皖衣想。

从上至下,无论是管家、仆人、婢女,就连厨房里掌厨的厨子,也都是谢紫殷亲自挑选而出,特意送到他府上供他驱使的。

话虽如此,只这份“随意驱使”里又有几分“权当监视”?

霍皖衣坐在卧室的圆木桌旁,犯困般揉了揉眉心。

他无多少时间清闲度日。

等梁尺涧挡下所有前去巴结讨好的官员同僚,接下来他再如何避开,也会无法避开。

实则霍皖衣这段时日并非没有遇到前来示好的官员。

只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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