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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 第9(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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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僖等了片刻,见张湍没有丝毫动静,渐渐收了笑容:“怎么不喝?”

“虽有红袖添酒,但怎能少了酒令?”薛岸当即扬声,“状元郎你说,要怎么个玩法。我这人拿不得笔,握不住弓,但在酒场上,文能行酒令,武能划酒拳。”

席间喧嚷,张湍孤身站着一言不发,犹如旷野之上、苍穹之下一株枯木,遗世独立。他静静抬眼看向薛岸,又将目光转向赵令僖,最终垂眸低语回说:“湍不善饮酒,亦不喜饮酒。”

赵令僖淡淡道:“无尘,你来说说。”

“张兄这便是妄自菲薄了,倘若张兄不善饮酒,岂非席间人人都是不胜杯杓。”池镜台说罢举杯,“想是张兄怯场,不妨我来打个样,先饮一杯助兴。”

赵令僖瞧着池镜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容再起,鼓了鼓掌。

单论相貌,池镜台算是仪表堂堂,但若与张湍相比,便要逊色许多。因而此前朝会,她一双眼睛只看见了一身傲骨、清俊无双的张湍,未能发现一旁算得上一表人才的池镜台。直到前次出宫游玩,陆亭携池镜台同来,她方仔细瞧过这张脸。

可若论起为人,池镜台懂事知趣,惯会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就能令她心花怒放,比之张湍讨喜太多。是以当她听说池镜台想寻回祖先遗作时,二话不说应许下,又给他讨来皇子伴读的身份,名正言顺将人接入宫中。

今日二人同在一室,池镜台仍然乖巧知趣,半分不逆她意。

再看前边张湍,她知他爱酒,这才好心办场酒宴,邀着好友出席,他竟仍跟她摆脸色、耍脾气。

“张兄许是尚在病中,不便饮酒。”秦峦见状怯怯开口,“臣愿代劳一二。”

薛岸大袖一摆道:“秦兄有所不知,正是因着病温,才更应喝酒。琼浆玉液下了肚,一概病痛全消去。”薛岸左右手各举一盏,递向张湍一盏道:“状元郎,眼看着今日不喝不行,还犟什么呢?”

见他不肯接酒杯,薛岸便又附上前去,贴耳低语道:“人已老实住进了海晏河清殿,这么一副清高作派,装给谁看?”

张湍抬眼,漠然瞥去,不作回应。

二人僵持不下,陆亭幽幽开口:“薛大公子,省省力气吧,状元郎瞧不上咱们这些庸人俗物,不肯饮这浊世俗酒。”

“张湍。”赵令僖没了耐性,稍有恼意,“往日扫兴,本宫纵容着你。今日还要扫兴,别怪本宫不留情。”

崔兰央眼瞧着要动真格,忙打圆场道:“想是还不到兴起的时候,状元郎刚来这儿,还未歇过,肚子又空空如也。不妨让状元郎坐下歇会儿,吃两口热菜,喝两口热汤,歌啊舞啊动起来,气氛到了,怕是不让他喝两杯他还不依呢。”

赵令僖转眼看向崔兰央,疑道:“你怜惜他?”

薛岸收回酒盏,陆亭望向厅中。

崔兰央脸色大变,当即低头回说:“没有。”

“我知道他才学相貌都数上乘,定然有许多人怀有痴心妄想。可进了海晏河清殿的,就都是我的。”她心中憋闷,闷声说着,“这世上,连父皇都不能抢我的东西,你怎么就敢想抢呢?”

崔兰央立时跪下,额首贴地道:“臣女并无此心。”

“可你怜惜他。”她走到张湍面前,伸手点在他嘴角,却被他躲开。她不解道:“你瞧,他半点儿都不顺从我。我只不过想轻轻罚一罚他,你却在怜惜他。是不是你也想要和他一起忤逆我?”

“臣女并无此意!”

薛岸放下酒盏,在她身后颇显松快地轻声道:“阿兰跟随公主多年,她怎会违背你的意愿?”

她回身看向薛岸,又道:“你要替她说话?”

薛岸当即跪下,其余几人见状,亦是跪伏在地,厅内宫人歌姬舞女,一应扑到在地。片刻之后,厅中唯有她与张湍二人直直站立着。

她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伏平的脊背,其中几人是她多年来的好友,今夜酒宴,她的兄弟姊妹递着帖子要来,她一概不准,只想与他们几人把酒言欢,分享喜悦。可自见了张湍,他们竟都违逆自己的意愿。

是她太纵容张湍,不单令他觉得自己好欺负,连这些人也都觉得她好欺负。

湖面风起,吹入楼中,吹动珠帘碰撞,叮铃作响,不多时便有几串珠链绞缠难分。

张湍听到珍珠撞音,清脆曼妙,在这喧嚷酒席之间显得格格不入,引得他一霎失神,不由抬眼瞥向那几串绞缠不休的珠链。珠链后,瑶琴歪斜,琴师跪地,显然是仓促跪拜,带斜了原本平整摆放的琴。

凡人置气,瑶琴何辜?

“湍愿饮此盏。”他垂首合眸,“一人之过,与人无尤。”

(虫)

赵令僖这才笑起,招人上前斟酒,亲手递入张湍手中。

她笑眯眯看着张湍饮尽一盏,又添一盏,一连数盏之后,方才停手笑道:“子湄哥哥,我看你这个酒鬼,难比过他这个酒仙。”

“世上从来没有鬼压过仙的道理,自是比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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