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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 第8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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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凌乱,不宜见人。待明日梳妆整齐,我等他来。”

次杏欣喜应声:“明日请准许奴婢为公主梳妆。”

“自然。”

等赵令僖回屋休息,次杏迫不及待将刚刚对话转达张湍,张湍按住琴弦,怔然良久,方低声问:“你说,她问你刚刚的曲子?”

“是呀,公主原是心情不佳,听了会儿曲子,立时就高兴起来。大人彻夜练琴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他又愣住,许久后喃喃低声:“……好。”

“大人说什么?”

“无妨,明日我去见她。”

是夜整宿难眠,鸡未鸣时,张湍昏沉沉起身更衣,掌灯写罢告假奏疏,遣僮仆送去朝中。早膳只咽下两勺白粥,便再没胃口。而后等在屋内,看书,书卷无字,提笔,笔无章法。索性推门直向主院,立在院前灯下,静静等着。

直至临近晌午,赵令僖倦倦起身,招来次杏梳洗匀妆,吃盏茶后问:“到散值的时辰了吗?”

“公主,大人今日告了假,现下正在院外等着。”

“叫他进来吧。”

她择出朵素白绢花压在鬓边,片刻后,房门叩响。

两扇雕花朱漆门向门缓缓开启,从一线缝隙,到将她的面容完整显露,张湍长久屏息。城门前上马劫人的胆量早作云烟,此刻心中已填满胆怯。

直到她侧身相请,他才敢微微喘息。

“在皇陵藏有半载,往日习惯尽都磨去,不必为我花销而减开支,一切如常就好。”她率先开口,素衣白花,是少见的清丽婉约,眉眼含愁,带有浅浅倦意。

不似她。

这般平心静气,甚至于,委曲求全。全都因他而起。一字一句,一腔一调,都成钝锈刀刃,在他血肉筋骨间来回穿刺。

“只是。”她微微抬眼,手掌轻拉衣袖,露出腕上珠串。她将珠串摘下,握在掌中,声调微颤道:“无念为护我周全而丧命,只留下这串佛珠。再过两日是他尾七,我想,想去寺中,为他做场法事,添几炷香。”

他们之间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即便是有,当时也被他当作猛兽妖魔。如今片刻安宁,也叫他流连沉醉。默声许久,张湍回答:“湍无意限制公主,只是京中熟悉公主的人不在少数,难免多生事端。”

她垂眉低眼,带着淡淡哀音问道:“不行么?”

张湍迟迟没有回话。

她将珠串盘叠成环,放置在桌案上,缓缓推向前:“那就劳烦首辅大人,将这串佛珠供在庙中,受些香火,也好为他积些功德。”

串珠颗颗光亮,隐有荔枝清香——沐浴时她也不忍摘下。恍惚间,依稀似见浓浓水雾罩下,汤泉香池,霜腕禅珠,如风带水,推起涟漪。

呼吸渐紧。

张湍抬手轻压眉梢,指腹微寒迫他醒醒神,随即将珠串推回:“做法事需预先与寺中商定,湍今日便遣人去议,届时湍带公主往灵虚寺为无念法师超度,如何?”

“依你。”

她将愁态扫去,眉眼舒展,颔首致谢,起身送客。

张湍原想多留片刻,可话在腹中翻来倒去,未能吐出一句,只怔怔还了礼,狼狈离去。横竖今日已告过假,索性套了马车,午饭未用便赶去京郊灵虚寺,与寺中住持商定两日后的法事。等到诸事忙完,无奈闲暇,便再难遏制万千思绪。

去年十月初一夜,所发生的桩桩件件,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就在宫变当夜,内廷荒处的消业井轰然崩坍。

后续前往清查的禁军内侍,在废墟中搜出部分遗骸。经刑部勘验,确定消业井崩坍并非偶然,乃大量火药爆炸所致,而这些遗骸的主人,则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看着收集起的残损衣料,依稀可以辨出死者身份。

便是无念。

他亲眼见无念带她离开,只怕废墟当中亦有她的遗骨,在废墟边接连守了数日。直到再无新的遗骨掘出,确定她应是无恙无碍后,方才拖着疲惫身躯离开。

至今,已近半载。

所谓尾七法事,刚一听到,他就知晓她在骗他。

如月楼沽酒,灵虚寺法事,再三假意低伏、捏言谎骗。他蓦然想起光晔楼倾塌后的数日,赵令彻和他等在岸边,看着禁军们在摄云湖中捞出残骸,低声问他,最后见赵令僖时,她是什么模样。

他回答说,一如往昔。

赵令彻又问,她是如何赴死?

他回答说,饮鸩而亡。

赵令彻亲自去将零散难辨的遗骸收敛,不肯假手于人。他在旁看着,听到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林胤、崔慑,朝中百官,都说不见尸骨,不能确定却愁已死,要我下旨在京城内外乃至全天下搜查她的行踪,以绝后患。可他们不知道,却愁在无以复加的偏爱中长大,会肆意妄为,会撒娇使性,却绝不会欺诈诡计、委曲求全。”

喜怒分明,不欺不伪,这才是她。而今因他之故,不得不委曲求全,将喜怒哀乐尽都隐藏,用刚刚学会的伪装,说出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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