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88(2 / 3)
启程,等到车身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众人才齐齐上马,缓缓跟上。
官道自京域边缘岔开,一侧通往永苍,一侧通向陵北。张湍策马疾行,至岔道口转向永苍,倍日并行,数日后抵达彤州城下。牵马入城后稍作休整,洗去风尘,次日清晨套辆马车,悠悠驶入古藤县。
县城背山,山有古藤,冠幅约三里,因而得名。县周多丘陵深林,绵延起伏,郁郁葱葱。县道自丘林见穿插蜿蜒,道边高地古树,常有藤蔓垂落。春夏两季苍翠如滴,清幽秀美,尤为雅致。
途中伴青饮风,紊乱心绪逐?????渐抚平。
但当檐墙自层林后缓缓显露,心潮再涌,翻覆难平。
自宫变夜后,张湍得知消业井的因缘始末,就一直在追查弥寰下落,以及当年那批受弥寰谗言所害的女子身份。些许零碎线索在手,因只有部分揣测,不敢妄下定论,是以未曾告知赵令僖。但知其离京后直奔永苍,他心中便已断定,线索中那位曾在古藤庵修行的比丘尼,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她此去永苍,是为寻根故里,祭拜先妣。
古藤县后古藤山,古藤山上古藤庵。
迢迢奔来,近乡情怯。
踩着薄暮余晖踏近山中庵堂,却只敢半藏古树后,遥遥望着古藤环抱中的庵堂。如今时辰已晚,香客稀少,只寥寥几炷清香插在门前香炉内,升起袅袅青烟。庵门斑驳,经年香气熏染积色落在顶沿。门扉半开,内里玄机难察,只能越过一人多高的土墙,望见后院腾起烟气。
庵寺修习禅法,过午不食,傍晚却备斋饭,多半是庵中有客留宿。他不由自主握了握拳,向前轻扣响庵门。
不久,灰衣比丘尼启门来问:“阿弥陀佛,施主是来进香?”
“代母访友。”张湍礼敬回道,“先慈有位总角之交,因缘际会遁入空门,据说是在贵庵修行。但见后院灶火,贵庵可是留有女客?天色已晚,若是如此,今日就不叨扰了。”
“庵中确实留有女客,说来也巧,喜娘子此来也为探寻故友。施主要寻故人,不若明日再来。”
确定之后,张湍再礼告退,不多逗留,径直下山去。
自请三年时间走访九省,既是为深耕百姓之间,察民所需、知民所求,亦为得自在身,能追逐在她左右。赵令彻能够应允,一来是他抗旨当罚,二来使他疏远朝局,三来更是乐于有人为自己传播仁德圣名。于是赵令彻另赐腰牌,便于他往各级衙门行令。
回县城时,县中家家闭户,少有几户亮有灯盏。古藤县衙前院漆黑,后院隐约亮着两盏灯。张湍叩开县衙大门,示以腰牌,得见县令。
县令穿着便服匆匆赶来,得知张湍来意,招来县衙主簿,寻出县志及户籍档案,几经翻找,终于查出三十多年前的一则记录。是名女童幼年出家,转入僧籍,二十余年前失踪后,自此下落不明。县志所载,是为古藤县比丘尼法号殊菩提者,兴平十五年修成正果,于无人处坐化成佛,古藤庵香火自此鼎盛。
这位殊菩提师太,应就是赵令僖的生母。
张湍将所有相关记载誊录完整,与县令、主簿致谢告别,并叮嘱此事勿要外传。
次日丑时未过,张湍便负行囊登山,天光初亮时抵庵门前。庵堂众尼早课已罢,张湍叩门进香,另捐二十两香油钱后,与庵堂住持道明来意。
“先慈弥留之际,唯有此愿未了,祈望师太指点。”
“俗家姓陆,祖籍陵北银州,逃荒至永苍。”住持沉吟半晌又问,“可知年岁?”
“先慈与其相识是在兴平二年,彼时约是三四岁的年纪。”
“施主稍候。”住持心有猜测,将张湍留在大殿,自己往后院房中翻寻过往名录,印证了自己所想后,折回大殿与张湍道:“施主所寻,乃是古藤庵二十余年前参禅证悟的得道高僧,法号殊菩提。”
“敢问这位殊菩提法师金身何在?容在下进香朝拜,以慰先慈在天之灵,了却遗愿。”
“殊菩提法师在无人处圆寂,未遗金身于世。”住持垂眉微笑,“阿弥陀佛,施主有缘。三日前,有位女施主到访所寻故人亦为殊菩提法师。贫尼愿为二位引见。”
张湍礼道:“如此便有劳师太。”
经庵中比丘尼引路,张湍于侧殿等候,看佛眼慈悲下灯火飘摇,心府亦如灯火飘忽难定。
“听师太说,阁下母亲曾与殊菩提法师为总角之交?”
熟悉的嗓音入耳,张湍稳住心神,躯体僵硬,转身回看。微风拂动明黄帷幔,其后一挂素纱飘荡,纱帘之后,是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是你?”只需一瞥,赵令僖已辨明来人身份。
“是我。”张湍长揖,“来谢不杀之恩。”
“昨日不杀你,是不想横生枝节。”赵令僖动作轻缓撩开纱帘,“今在异乡山野,你想活命,怕没人能保你性命。”
人已近在咫尺,张湍不敢抬眼去看,只从怀中取出片衣角捧上前:“当日公主本能杀臣,却留臣苟延残喘。本能断臣臂膀,却是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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