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我会说的(1 / 2)
临近千禧年。
从教学楼出来,黄珍珠脑海里回荡着验孕棒上的双道杆,迈进楼外炎热的日光下失魂落魄地走着。
左右无人商量,黄珍珠摸不准周明对这个孩子的想法,走到公共电话亭,插上电话卡,一个电话打到狄妃那里。
村里年初架设了电话线,嘟嘟嘟几声,响起狄妃慌慌张的声音:“喂!”
顿了几秒,黄珍珠正想说话,狄妃的声音急切试探:“珍珠?你是珍珠吗?”
“是。”握着电话的黄珍珠面色很差,语调都是飘的:“阿妃,我怀孕了……”
“……”
狄妃问:“是那位周生的?”
黄珍珠竭力维持着平静,答案呼之欲出,她的心里很乱:“他……我、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
其他的话,黄珍珠没说出口,以周明的个性,还有他和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黄珍珠没敢说出口,怕一旦说了就成真了。
狄妃领悟了答案,焦躁难安的心竟添了一丝难言的妒忌:一年前,黄珍珠还是一个拖着一对拖油瓶的寡妇,被村里人划脊梁,背后吐口水。现在她去了南市,乌鸦变凤凰,成了富家仔的情人,又怀了他的种,都说母凭子贵,她今后的路不平坦许多?大家同个村子,凭什么命运不同?更何况黄珍珠还是个寡妇。
黄珍珠满脑子都在想周明知道这个孩子后的反应,他薄情又冷酷,要么让她堕了,要么索性连认都不会认。
黄珍珠有种捅了天塌之感,她惶惶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狄妃骤然以一种高八度的诡异音调,质问她:“那你要拿狄桢狄珠怎么办?把他们带到城里让周生养吗?”
黄珍珠疲惫地摇头,即使狄妃看不见:“不会,他不会养的……”周明一定不愿意,黄珍珠心想,他可能连她肚子里的这个都不愿意养,更何况别人的呢?
狄妃得知黄珍珠不会带狄桢狄珠去城里,心里一松,话音不似刚刚那般竭力责备,反而宽慰了黄珍珠几句,问她在上班怎么跑出来打电话,要她保重身体不要操劳之类。
说着,狄妃急匆匆要挂电话。
狄妃突来的温情和嘘寒问暖,黄珍珠听过几次,每月月底的时候,她提前几日来讨狄桢狄珠的照顾费,就是这般柔声细语。
今天是国历三月十五号,明明四周都是往来的青春洋溢的大学生,黄珍珠却有一种孤零零无依无助之感,她急切想要和人说话,以驱散心中寥落的情绪:“阿妃……我过几日就去邮局汇钱给你。”
狄妃一听钱字,就不急挂电话:“不急不急,我知道你不会赖账。”她又试探:“就算周生不要这孩子,也会给你一笔钱作补偿?是吧?”
黄珍珠现在不想去想周明的反应,哪怕他是命令她堕了,她也无计可施。
只是,黄珍珠忆起自己的一双子女,只觉得亏待万分,心里酸涩,眼眶随即泛红:“狄桢狄珠呢?他们在做什么?”她的嗓音有点变,因为快哭了:“狄妃,抱来给我听听声音好不好?哪怕是哭声也好。
狄妃急匆匆要挂电话并非没有理由,只是此刻妒忌像是毒藤蔓蔓延缠绕,黄珍珠这寡妇都能咸鱼翻身?又贪图黄珍珠每月的照顾费,何况她身后还有一条男水鱼待宰。能多骗一个月钱是一个月。
狄妃的眼神逐渐微妙,装腔作势起来:“你说狄桢狄珠啊……”她的手指绕着电话线圈时,往身后望,透过狄家客厅北面的窗户,可以看见家中的天井……
狄妃面不改色对黄珍珠说了谎:“狄桢狄珠还在睡觉。”
屿山村的村民自建房修筑有天井,充作庭院,三月天气不好,昨晚一场急雨浇得二楼楼面的草木疯长,遮蔽了阳光,弄得庭院阴翳得厉害。
随时会下雨,狄家庭院里,六十多岁的狄母趴在地上往井里望,咬牙使劲拖拽着井绳。
庭院的地上豁豁然一个森黑的洞口,这是村委会弄的,建设新农村,户户落实惠,改善村民饮用水,帮有水井的人家砸了旧井栏重建。
现在的狄母简直心魂俱丧,以为能得个新井栏,村委会还没来建,就出了人命案!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场面。
今早,她把狄桢狄珠二人放在庭院里三角梅的横架上,进厨房拿新买的菱角出来掰,外间传来微弱的扑通一声,紧接着咿呀咿呀的声音,又是微弱扑通一声。
哪怕有钱拿,帮外人看孩子也不那么细致,狄母朝外间嚷了一声:“我快出来了。”
等到狄母出来,三角梅的横架上空空如也,她手上装着菱角的塑料袋和提着的小板凳坠地,跑过去看,幽深的井里浮浮沉沉两个玉白色的孩子,像是有哭声又像是没有……
狄母急忙把屋里的狄妃叫出来,帮着捞人,这井很深,暗无天日,狄妃出来时哭声已经没有了。
母女俩顿感大事不妙,大祸临头,拽着井绳捞孩子,客厅里传来电话声,狄妃从地上爬起来,稳住心神:“我去接。”
狄母真想扇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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