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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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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明白,工部来人如此“重量级”的原因到底是为着什么。

“下官国子监监丞姜文瑞,同国子监司业卓思衡见过周尚书。”

因级别差太多,姜文瑞入到别院里见到周德惟后领着卓思衡恭敬问候,自报家门在先是非常正式且隆重的问候方式,寻常衙门之间私下办事不必如此,但姜文瑞做事最讲究礼盈行正,一板一眼绝不含糊。

卓思衡目不斜视以目光四处逡巡,但见不止这二人来了,还有一些差役和工匠带着修葺的材料和工具都已开始丈量和造册登记别院的屋宇缺损情况。

有求于人果然就是效率高。

周德惟五十岁上下年纪,面目虽消瘦但没有疲态,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瘦长手臂拢于身前,客气得回礼道:“姜监正多礼了,某因公务而来,无需这般谦迂,你我又是老同僚了,我如何承受得起?”

姜文瑞不再赘礼,又看见站在一边顶着最近一处房屋房橼发愣的卢甘,笑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卢侍郎吧?这个年纪能至此位的,满朝只此一家,想来我不会认错。”

卢甘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收回目光,他官职与姜文瑞平级,于是也只是平礼相见。

卓思衡从前就听说工部刚上任的年轻侍郎卢甘是个怪人。

首先是他的名字。

这位人送外号橘子哥的老兄是圣上临朝之初最早一批进士出身的官吏,只是他为人比较木讷,在工部一直熬日子,也没外任历练过。可谁知贞元七年乌梁叛军游部进犯戎州西胜关,彼时卢甘正被工部派至此地负责关隘例行修检一事,在大军来袭之际,这个一直未被重视过的工部小官却提出乌梁素以骑兵骁勇著称,只要破其军马齐头并进之势,便可暂压进攻的冲力,他们在关内只需以静待疲固守,等待主力部队前来灭敌。

此话说是容易,但如何破势却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据说卢甘当场取出纸笔,绘了一幅锤簧索弩营造图,此弩不同于军中常用床子弩,改用锤击重压簧片击发的方式,将两个锤丸同时射出,而锤丸之间连有绞索长绳。此弩不讲究准头,因惯性使然,两头重物击飞后环绕甩直其间绳索,横扫便是下马一片,几次击发便可将马军冲锋最势不可挡的先锋攻势化解于无形。

而且此弩只要拿现有弩机便可轻易改装。

事不宜迟,关隘诸将诸吏齐心协力,以此法破敌先锐,待到驻关大军至此,此地小股驻军虽未有杀敌许多,却让乌梁叛军游部连关下近前都未曾靠近。

卢甘回朝后便得到圣上亲宣嘉奖,然而卢甘拒绝擢升的恩典,明确表示自己入仕在工部,希望今后致仕也是在工部,终其一世均能有其用武之地栖居。

皇帝为此深受感动,赐予宅邸资才以示嘉赏,还亲自批示卢甘以后便是工部的人,谁也不能置喙。

也正是因此,他能三十岁出头便做到侍郎这一职位。

卢甘并不胖,但却是个圆脸,显得人有点憨头憨脑,眼神看上去似也有些迟缓,但卓思衡听闻过他的事迹,得知世上有些人便是大巧不工大智若愚,若论才华不输任何人,绝非聪明主张都流于表面的肤浅之辈。

这样的人他发自内心的敬服。

“姜监丞就只夸我的属下,也不看看自己身边站着的少年英才卓直学士?”周德惟不亏混迹官场多年,漂亮话说得迂回又耐听,他看着卓思衡含笑说道,“那日崇政殿你心系社稷痛陈吏学的德功,我都有从旁闻听,能如此为国勤忧,何愁他日不为栋梁呢?”

自己老师都没说过这么重大的嘱托,卓思衡心中咋舌,却仍是谦恭道:“大人谬赞。”

这样一来,姜文瑞也知晓周德惟是来找卓思衡试探此次吏学一事,他略加思考后笑道:“工部这次派来这样多的人,怕是还不知道哪处是咱们准备好的新吏学堂舍,不如下官领大人巡视参详?”

周德惟发出顺意的笑声,慢条斯理道:“那就劳烦姜大人带卢侍郎各处走走看看,此事由他专任主理。”

看着姜文瑞领着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派开差事的卢甘走远,卓思衡也知晓周尚书用意,不必等人开口,他要这个面子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先搭好台阶听听此人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不是符合自己的推测。

“周大人是有话吩咐我?若是关于吏学一事,我必定知无不言,绝不隐瞒大人分毫。”

卓思衡感慨自打外任回京后,自己说谎越来越痛快了。

周德惟似乎很喜欢眼下的对话方式与谈话对象,他舒展开笑容,但也压低了声音,同卓思衡沿着别院小路边走边说道:“春坛之前,国子监差人来询我工部是否有缺任和所需何等吏员时,我便料定卓司业你是敢想敢为又细心担责之人,他日定然不会令我失望。我见吏学的七科里有好几个皆是工部急需的吏员来源,更知你差人询问不单是为做勤务的样子,而是实打实要做出些事业来的。”

“我受圣上所托,总不能腆居官位而庸碌怠日,那也太令人不齿了……可是,却是我无能,只有禁军可堪用我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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