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何静颜也没想过那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光骤然变得昏黄颓败，天空由中午的蔚蓝转为夕阳斜照的暗沉，红光从地平线向头顶浸染，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烦意乱。教室内，学生们新奇地议论纷纷，讨论着天色变化的原因。

何静颜不记得第一个异变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那个男同学像吹气球般膨胀、爆开，鲜血喷泉一般涌出。有人发出尖叫，有人慌张地逃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生异变，逐渐产生了发出嘶吼追逐余下活人的怪物，它们多半丧失了人型，只有部分肢体残留着人类的形状。何静颜的同桌本来是一个胆小腼腆的女生，在红光的照耀下她的瞳孔逐渐变得浑浊，肌肉隆起，脸部变大与上半身融合，整张脸面目全非，小小的眼球在怪物的头顶增生，一张大嘴横向发展，有恶心的涎水从她的嘴里流下，她的手脚小小的，但数目却多----同桌抓住了来不及逃跑的同学，将它们融进了自己的身躯。

何静颜无暇流泪，跟着幸存的同学一起一路东躲西藏，她并没有异变，可力气似乎强大了很多，她甚至一拳打飞了体型小的怪物。一路上，她逐渐成为了同学们的希望。最终，他们和另一群幸存者躲到了宿舍楼的楼顶。有一些直升机从天空飞过，如果想要获救，在顶楼等待救援也许的不错的选择。她在顶楼瞭望，学生们异变成的怪物向城市散播而去，街道上浓烟四起，在橘红的天空下俨然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幸存者们不敢说活，有一些人捂着嘴发出低低的哭声，但在整个城市的喧嚣中显得毫不起眼。何静颜扫视着顶楼每个幸存者的脸，看到徐茉红着眼圈依偎在程嘉树的怀里，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是仇恨。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们两个还活得好好的也正常。徐茉察觉到了何静颜的目光，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接触，徐茉又疲惫又害怕的心绪向何静颜传递过来，在生死面前，她的傲慢不再，只留下脆弱的、颤抖的灵魂渴望被拥入怀中呵护。何静颜抿了抿唇，舔舐着干裂缺水的嘴唇。

徐茉，过来，到我这里来。何静颜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向徐茉发出邀请。

徐茉露出困惑的表情，反而向程嘉树怀里缩了缩。何静颜只觉心中一股戾气升起，她冷冷地看着这对男女，程嘉树挑了挑眉，向何静颜扬了扬手中的钢制棒球棍：你谁啊？茉茉有我保护，识相点就滚一边。何静颜一路走来的伙伴们有些不忿程嘉树的轻慢，周麦麦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对何静颜说：何姐，他们这些富家子平时没少欺负人。何必管这些有眼无珠的人？何静颜对周麦麦她们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平静地走到程嘉树面前，一只手握住打过来的棒球棍，将它牢牢地定在空中。她收着力道踢了一脚程嘉树，就令他飞起几米，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和怨恨地打滚。

在众人或畏惧、或默然、或期待的眼光中，何静颜双手用力，掰弯了棒球棍，又在程嘉树惊恐的目光里慢慢掰直。她不再去看已经落败的程嘉树，对着呆呆望着他们、坐在地上的徐茉说：跟着我，我可以保护你。徐茉不知道何静颜在想什么，她霸凌过她、虐待过她，现在何静颜要保护她？就凭她们之间充满羞辱意味的几场性爱吗？她没那么自恋认为何静颜会爱上她！何静颜一定是酝酿着对她的报复，可她没有能力反抗。徐茉颤抖着把自己白皙柔软的手放在何静颜沾着鲜血、结着薄茧的手中，何静颜的手猛然握紧，捏得徐茉手掌生疼。她被何静颜拉得站起身，向何静颜团队围坐的地方走去。

一些人咬起了耳朵，时不时瞥一眼徐茉。可徐茉管不了那么多了，何静颜松开了她坐下，徐茉默默地坐在她身边，把身子靠在何静颜健壮有力的身躯上，等一切结束，我再收拾你。何静颜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徐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绪竟诡异地安宁了下来，她小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