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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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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见到他,即便见到,颜清宴也只是埋头处理公文。

如果齐乐此刻还是当年的少年,他大可死乞白赖地赖到颜清宴身上。

可他如今确实不是了。

颜清宴说得没错,即便他有意维持当年的初心,但高处的风还是吹乱了他的心志。

这与他本来是个怎样的人无关,乱世中善人易死,他也不打算做善人。

杀人的代价对当年的少年来说难以承受,而那个孩子也未曾真正举起屠刀,所以杀人这件事对他来说举足轻重。

但行军近十年,人命的消解早如过眼云烟,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从哪一刻开始他手起刀落不再有片刻犹豫。

在他的双臂足以承担生命之重的那一刻起,生命本身的重量对他来说便失去了桎梏。

以死生事小又兼大权者,必有滥杀之患,导火索只在某一个失控的瞬间。

他知道颜清宴在气什么,但长年累月积累的心性却不是撒娇耍赖就能改变的。

这天他新拿了一套棉被来,正弯腰铺着,忽闻外间传来颜清宴的一声轻咳。

着凉了?

这几日夜里寒凉,厚被褥还是送晚了。

齐乐说着转身到橱柜里找先前送来的药。

室内除煮药的碳火噼啪作响外,一时只余颜清宴的翻页声。

你想听听我第一次见你时在想什么吗?

颜清宴翻书的手一顿,随后翻向下一页。

齐乐自说自话般道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这世上竟真有这般好看的人,脸好看,通身的气度也好看。

我看你的第一眼就想亲近,也从未觉得自己不能与你相配。

后来我们果然性情相投,你应该也很喜欢那是的我吧?

我也很喜欢那时的自己,仗着一腔热血去守护旁人,别提多光明磊落。

倘若是现在满手血腥的我去闯你的马车,你大概会直接把我轰下去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了,我回不去了。

若是有一天你彻底将我厌弃了,告诉我就是,我不会纠缠,也不会夺你的权。

你还做你的相国,我只是你手里的刀。

颜清宴把手里的书放下,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齐乐一愣,随后心虚道

就先嘱咐好自己的后事。

颜清宴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齐乐忍不住把自己缩了缩。

药呢?

快快好了。

煮出来你自己喝吧。

颜清宴说完就站起身走进内间,齐乐惊的扔了手中蒲扇就跟进去。

子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你别生气。

颜清宴甩开齐乐拉他的手,转身面向他。

齐长鸣,我真想一刀剁了你。

齐乐愣了一下,思考片刻,随后低下头,手握上刀柄。

你敢拔出来试试?

齐乐又把手放下了。

颜清宴看着眼前埋头不语的人,越看心里越气。

我问你,是不是你自己情绪不稳、意气用事?

是。

我知道你兄长去世你也不好受,为夫为妻我都怪不得你,可我还是百官之长,光是压下那些对你的议论就费了我多少力气你知不知道?

知道。

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你还告诉我

颜清宴气息有些乱,眼中水光闪烁。

你说你已经准备好要和我散了。

齐乐眼中有光芒闪过。

齐乐,你罪大恶极,这辈子都要将功补过,你凭什么和我散?

倘若你我没有私情,我大可借机削你的权,总该放一放你的血。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尽量替你弥补,我愧对百姓,徇私枉法,到头来换你一句你只是我的刀。

你还要我怎么样?齐长鸣,我已经变成这人模狗样了,你还要我怎样?!

齐乐把颜清宴拉进怀里,稳住他颤抖的身形。

世道艰险,谁又能清白到最后。

隐居者无所作为,涉世者难避血污。

最后齐乐只是轻叹一声后道

回家吧,子澈,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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