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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如白玉兰般一朵朵地落下。
坐在铁笼中的少年体格单薄,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烂的灰色布衣,连发丝都一撮撮地纠集在额前,狼狈又可怜。
四月连绵的雪灾让街道上连脚印都无,唯独这个铁笼子,这么孤零零地扎在雪中,已两日有余。
要不是这少年呼吸之间还能散出几缕热气,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具死尸。
明明身上满是积雪,谢无言却觉得好像有火在烧,烧着他的肉身,烧着他的灵魂。
他本就该被烧死的。
生来就有的一只蓝色眼瞳,难产去世的母亲,为他求医跌落河中溺死的父亲他是灾星,害死了所有爱护他的人。
村民们举着火把要烧死他,可他却从那火光中逃了出来。
每到一处,他都会面临当地人的驱逐与围剿。他就这么一路逃了三年,无意识地从一个边陲小镇走到了都城诏安。
三年,无数次命悬一线,无数次绝处逢生。
不祥之物、灾厄之源
身体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再一次的濒临死亡,谢无言忽的想抬头看看天。
苍天若真的有眼,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如果他不该活着,为什么又要给他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芝梦!这里有人要被冻死了!
抬起头看见的不是天,是一抹火红的飘带。
郁瑶看着眼前烧的满脸通红的少年,忽的犯了难。
这少年,实在太像谢无言了。或者说,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十五岁的谢无言。
上一世,她自从遇见洛承溪之后,几乎是无时无刻地围着他转。也因此失去了家人与朋友,到最后,居然只有谢无言在她沦为阶下囚时愿意来救她。
可那时的郁瑶是何等高傲,她向来看不起来自边陲异族的谢无言,不仅多次嘲讽他的眼疾,还在他吐露爱意时践踏他的真心。
你这样的杂种,居然也敢觊觎我?我宁愿死,也绝不委身于你。
明明一身伤痕血污,郁瑶居然还是趾高气昂地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也终于把唯一的救命稻草给逼走了。
唉,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啊。
没忍住叹了一口气,芝梦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朝她打趣道:郡主,你都望着这俊俏少年叹气好几回了。
芝梦自小与郁瑶一起长大,总感觉自从这场春日大雪后,郁瑶就多了几分愁思。十四的少女,正是海棠花苞一样娇嫩的模样,即便拧着眉头叹气,也只有与年纪不符的可怜可爱,让人心软。
芝梦,我有愧于人。
察觉到少女话中的哭腔,芝梦赶紧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只当是自家郡主的慈悲心肠又发作了,擦着她眼角泪花心疼道:哎哟我的好郡主,即便你做尽好事,坊间叫你一声活菩萨,你也别真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啊。这少年又不是被你害的,更何况你还救了他,怎么伤心成这样?
重生后,郁瑶如上一世一般随着母亲外出救济灾民。
在苍茫雪色中,她见到了谢无言,将他救了回来。
郁瑶的目光又回到了谢无言的脸上,此时的谢无言身体瘦削,容貌也未展现出日后的艳丽,反而因高烧的红晕多了几分脆弱与乖顺。
芝梦站在一旁,忍不住疑惑道:说来也奇怪,这少年除了几分异邦人样貌,也没什么怪异之处,怎么大家就认定他是引起四月大雪的灾星?
诏安四季如春,可唯独今年自三月初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雪,至今居然已持续了一月有余。老百姓立身是最看日头的,大胤不过立国二十载,遭遇了这样的天灾,因战争而亏空的国库还未充盈,即便再次为赈灾而大开,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久而久之,百姓们寄希望于鬼神之力。
一云游道士指点迷津道:灾厄之源就在诏安。
于是谢无言就这么被绑了起来,美其名曰向上苍献祭。郁瑶救下他时,他连心跳都微弱到几不可闻。
想起上一世自己对谢无言的恶毒,郁瑶就一阵愧疚。她摇了摇头,换下谢无言额上已经凉了的棉帕,重新浸了热水敷上,百姓走投无路,即便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也只能紧紧抓住。
顿了顿,郁瑶站起身,算了算日子,对芝梦嘱托道:这雪灾想来不会持续几天了,叫他们再准备七日的吃食,我再去看看其他灾民。
好,我马上就去。
郁瑶还未走出几步,又折回叮嘱起来:有些灾民染上了风寒,芝梦你也小心些。
明明自己从小体弱,还总不忘关怀别人,芝梦笑道:好了郡主,您这小菩萨才是最该仔细些的人。
家国天下,不只是男子的责任,既然身居高位,受百姓一日恩惠,便要庇护他们一日。这是母亲一直以来教给她的道理,郁瑶铭记于心。
上一世的她,甚至连跪在母亲棺冢前,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杀了孟娇娇。
自郁瑶醒来后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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