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_119(1 / 2)
“没错,你应该留在中国。”
沈长泽把车停到了路边,认真地看着单鸣,“爸爸,我希望你和我一起留下,离开游隼吧,你不能一辈子当雇佣兵。”
“事实上我就是打算一辈子当雇佣兵。”单鸣平静地说,“长泽,你不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的。”
常年生活在血与死亡交织成的残酷战场上,目睹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得修罗地狱,一次次受伤、频临绝境,使得他们永远不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冷漠、嗜血、暴躁、道德感缺失、应激反应过度,习惯性地用暴力解决问题,把身边所有人当成威胁自己生命的假想敌,一旦他们回到正常有序的社会,这些问题全部都会爆发出来。
遭遇残酷战争,即使是那些全身而退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也绝不是完好无损的,他们普遍会不同程度地患上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这也就是为什么从战场回来的士兵绝大多数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才有可能重新适应和平社会。雇佣兵这个种群,常年与最凶恶的敌人、最恶劣地环境为伍,对于周身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都怀有戒心,对于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事物,很有可能习惯性地作出攻击行为,这样的人游走于和平社会是极端危险的,他们自己也会感到恐惧和无措。
为什么说有有些军人一辈子只会打仗?他们并非没有智力去做普通人做的工作,而是他们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对于单鸣来说,对于游隼的大部分来说,他们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到归属感,只有陪在战友身边,才觉得安全,只有抱着枪或者刀,才能入睡。
所以,单鸣无法跟沈长泽回到中国,他既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也受不了军队的约束,这里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沈长泽修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但是希望和单鸣在一起的愿望太强烈,他只想把单鸣留在身边,哪怕是绑起来、拴起来,可是真到了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他无法不犹豫。
他离开游隼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个时候他的‘战场后遗症’就已经很严重,习惯性地敌视周围所有人,攻击胆敢靠近他的人,无法入睡,整夜做恶梦,常常在梦中梦到喷溅的鲜血和破碎的肉块,仿佛周围都是敌人。他接受了长达半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才逐渐适应了自己在有序社会的身份,如果是单鸣,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将心理创伤抚平,何况,单鸣从来都没打算‘治病’,他只想一直活在战场,最后死在战场。
沈长泽曾经以为,单鸣不爱他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可是现在他逐渐了解到,单鸣的本性将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分歧。
单鸣不会为了他放弃让自己感到安心和熟悉的生活,一旦把单鸣从雇佣兵的世界里剥离,他恐怕会因为自己被放错了位置而发狂。
沈长泽理想中温馨美好的生活,离他们太远、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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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之间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沉默,突然,单鸣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那辆车真眼熟……我们被人跟踪了。”
沈长泽也立刻看了一眼,在他们后方五十多米的地方地方停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这辆车之前曾在他们的后视镜里出现了两次,刚才消失了,可能就在刚刚又悄无声息地跑到了他们背后。沈长泽把手柄换到前进挡,“走吧。”
他把车重新开回了主干道,果然,后面那辆面包车慢慢跟了上来,他们把车停在了一个超市的地面停车场上,然后双双走进了超市,绕到员工通道从后门走了出来,然后直奔那辆面包车停放的地方而去。在他们离那辆车不过百米的距离的时候,那车仿佛有警觉一般,突然开走了。
俩人扑了个空,多少有些失望,慢慢地往自己的车走去。
在靠近那辆车不过七八米的时候,沈长泽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通常只在战场上出现的火药的味道,他突然拉起单鸣往后跑去,刚跑出去三四米,背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两个人滚出去好几米远,还好旁边车辆多,爆炸喷射物都被这些车给挡住了,他们除了被震得头晕脑胀耳膜发麻以外,没受什么伤。
俩人跳了起来,打算疏散群众。幸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来超市购物的人不多,停车场上只有稀稀两两的几个人,切离他们的车都不近,除了受到惊吓,没有人受伤。
场面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更多的人是夺路狂奔,恨不得离爆炸地点越远越好。
都不知道是谁如此嚣张,敢在闹市中心炸了他们的汽车!
远处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俩人迅速地撤离了现场,沈长泽掏出电话想拨给唐汀之,车子是在他名下的,早晚会查到他头上,他得提前让唐汀之给他解决。没想到刚拿出电话,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号码。
单鸣按了一下手表侧边调整时间的那个小按钮,然后拉出了一条铝制细线,把这条铝线贴在了手机信号最强的地方,沈长泽按下了通话键。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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