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 3)
清水过来:“喝水。”之后就有些不自在的往墙边靠了靠,双手交叠在身前局促的轻轻搓揉。
沉了片刻,她才鼓了勇气:“您是忠正伯府的小姐?”其实不问,她也笃定。只是她的身份不该有这番见识。
“你这没尽过一日养育道义的人,倒是有把好眼力。”
先前只觉束厄,听了这话,豆腐西施的脸便如烧灼了晚霞的黄昏,又阴深又滚烫。十六年前,她的确是做了件既自私又恶毒的事,可不管这事多么不可饶恕,不管天下人如何骂她,独独这孩子不该骂她。
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若那孩子留在身边,未必能成活。
“楚姑娘,您是专程上门奚落老妪的?”
妇人面上隐显愠色,楚娆稍稍收敛,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土炕,语气和婉不少:“坐吧,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这几日她心里憋着口怨气,不知向谁宣泄,故而见到窦月娥的一瞬情绪复杂。可她毕竟不是为发泄而来,正事要紧。
豆腐西施堪堪才被激起的肝火,又被一句软语轻而易举的浇熄。她在炕上坐下,屋子拢共这么大点,坐哪儿都不耽误说话。
“老妪瓯饭瓢饮的浑噩度日,一无所长,不知楚姑娘想让老妪为您做何事?”
这话里透着老妇人未消的余怒,楚娆自是听得出来。她低头浅笑,似泛着苦:“这照理说,我该唤您一声娘……先前是孩儿不懂事,头次进门探望,就惹了您伤心。”
只此一句便击溃了豆腐西施的余怒,她眼中复又聚了水气,懊恼自己适才的愚蠢!心道犯的哪门子傻?日夜做梦都想见的亲闺女这会儿就坐在眼前,她何必跟孩子置气?
她手捂在嘴上,勉强撑住将崩的神色,不住的惭愧摇头。十六年来,她没哄娃睡过一晚觉,没给娃做过一顿饭。说她未尽为母之责,又有何错?
见状,楚娆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有些得意自己的攻心之术。
顿了顿,见豆腐西施情绪稍缓和,楚娆继续道:“我知道母亲前日登门找您要人,您说那孩子辗转送去了外地亲戚家,寻回需要时日。母亲给了您七日,如今还剩五日您就要将那孩子交出。”话说到这儿,楚娆一改先前笃定的神色,意带试探:“不知,有下落了吗?”
先是不安的低了低头逃开女儿探究的视线,之后豆腐西施目光带怯的抬头看她,点了点头。所谓‘外地亲戚’,不过是编来哄骗伯夫人的,以求拖延时间。
楚娆先是一慌,紧跟着追问:“她如今在哪儿?”
“就在石浔镇上。”
“嫁人了吗?”
“尚未。”
“哦——”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楚娆的心跟着坠下泥渊。她多希望时过境迁,那个孩子已寻不到下落。又或者人已早早出嫁,认回也不过是多门亲戚走动。可眼下,显然得到了最坏的答案。
眼见女儿沮丧至此,豆腐西施心如刀绞,笨口拙舌的劝慰:“你别担心,你打小在伯府长大,十六年承欢膝下的情份楚家不会不念……”
任对面之人如何不厌其烦的絮絮不休,却无法打动楚娆分毫。她呆滞的目光毫无焦点的落在前方。
良久,楚娆才从一片混沌中醒过神儿来,她略带阴鸷的眼神望向豆腐西施,仍在絮叨的豆腐西施立时感觉到一股冷飕飕的寒意,当即闭上了嘴。
楚娆右手探进腰间的褡裢中,两指轻缓的夹出一个纸包,放到桌上。
“十六年前您那样做,无非是想让我过上富贵无忧的日子。可如今这安适即将被人打破,您得再帮我一回。”说罢,她指尖儿扣着那纸包,轻轻往对面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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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小纸包里裹着的,显然是某种药粉。而这药粉作何之用,不言自明。
豆腐西施没敢伸手去接,两眼发直的盯着那纸包,暗咬的牙关没能阻住抖颇的唇,面色死灰:“你要我帮你……杀人?”
“呵~”不明意味的一声干笑,楚娆前倾着身子稍稍离凳,双手拄在方桌上凑近豆腐西施,一字一顿的纠正道:“是-救-人。”
“救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一个自幼过惯了显荣日子的人而言,夺走她的华裳珠宝名誉声望……等同杀了她!所以你是要杀我,还是要救我?”阴腔怪调的说完这话,楚娆撤回身子坐回凳上,复了平和神色。仿佛适才的狰狞貌并非是她本人,而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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