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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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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呢?那位爷十六岁就打过仗杀过人,如今残了,更是喜怒无常。”

“宣平侯都殁了,皇上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儿上,才留着宣平侯世子的虚名,也不让他承爵,说不定待仁寿宫那位驾鹤西去,连这恩赐虚名也是要收回去的,能富贵几时?”

“正是这个理儿!宣平侯世子克父克母克兄,说不定还克妻呢!可惜了这姑娘,白白嫩嫩十五岁的年纪……”

锣鼓喧天中,明琬头上盖着红纱绣金的盖头一步一步迈出门槛,视线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觉喧闹声吵得人耳朵疼。那些粗鄙的妇人说话没个分寸,刺耳得很,若不是今日出嫁,明琬不想在闻家人面前失了礼数,定是要掀了盖头当面与她们辩上八百回合才罢休。

她担忧地看了眼身侧的明承远,隔着清透的红纱盖头,只见他面容肃然,议论声越大,他越是将腰挺得越发笔直,仿佛劲风浪潮中一株永不屈服的苍松。

好在锣鼓鞭炮齐鸣,很快盖住了不和谐的琐碎奚落。

来接亲的是闻府的丁管事,而新郎闻致却并未到场。

花轿前,丁管事连连拱手致歉,朝明家父女解释道:“我家世子身体不适,不宜出门。未能亲自来迎接夫人,让丁某务必代为致歉,还请夫人和丈人见谅!”

明承远淡淡回以一礼,沉着脸并未说话,显然是心有不满。

丁管事尴尬一笑,忙亲自撩开轿帘,转向明琬恭敬道:“夫人,请。”

明琬回身看了父亲一眼。

明承远眼有泪意,紧抿的唇线几番蠕动,方挥手示意道:“去罢,务必小心。为父随后就到。”

明琬压住鼻根的酸涩,拜别父亲,在青杏的搀扶下进了花轿。

花轿颠簸摇晃,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明琬心中却空空荡荡的。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有人高声唱喏:“宣平侯府到!新妇落轿——”

明琬攥紧了袖子,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这才下轿站稳。

抬眼望去,只见石阶玉狮,朱门大开,红毯从外门一路延伸进去,像是望不到尽头似的,一如她前路渺茫。

定神,过火盆。

到了拜堂的大厅外,明琬袖中的五指绞紧,不知为何又有些焦灼不安起来。她忍不住去想那残了双腿的少年是何吃人的模样……

然而进了大厅才发现,新郎并不在。

宣平侯夫妇早亡,高堂之上只坐着明承远一人,而左边则站了位年轻温婉的小妇人。隔着盖头,明琬看不清年轻妇人的脸,正在心中揣测她的身份,就见对方莲步轻移而来,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弟妹勿要紧张,我是闻致的长姐,你兴许听说过我。”

明琬自然听过。

闻致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叫闻雅,嫁的是昭平伯家的嫡长子沈兆。

去年那场败仗,死的七万人中也有沈兆。

明琬心中惋惜,对闻致的印象又添了一层阴翳:真是罪过!若非雁回山一战自傲轻敌,这位如春水般温柔美丽的姐姐怎会做了寡妇?

新郎迟迟没有露面,自然无法拜堂,眼看着满堂贺喜的宾客,闻雅脸上也面露焦急,悄声问小厮道:“世子爷呢?吉时快误了,怎的还不见来?”

正说着,丁管家匆匆进门来,擦了擦满额大汗,朝闻雅轻轻摇头,满脸无奈苦色。

闻雅眉头一皱。

闻致若不想来拜堂,便是天塌地陷,刀剑架脖,他也绝不会来的。

意识到不对劲,厅中的道喜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嘈嘈私语,议论纷纷。

明琬独自站在厅堂中,身边新郎的位置始终空荡,越发显得墙上张贴的双喜字嘲讽万分。

一场没有新郎的婚宴,多稀奇!

明琬并不想尴尬站着,被众人当猴戏看刷,遂定了定神,自顾自跪拜,朝着高堂之上的明承远郑重叩首。

新娘子竟然一个人拜堂啦!众人轻轻‘咦’了声,已是惊讶大过戏谑。

明承远铁青的脸色稍霁,连连颔首,望向女儿的眼神蕴着微微的赞许。

仪宾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高声唱喏活络气氛:“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之后,明琬被直接送入洞房,只余管事和闻家长姐在厅中解释,多半又是什么“身体不适”“日后再补上全礼”的托词……

随它去,明琬懒得管。

窗外黄昏的余晖收拢,暮色四合,红烛泣泪,摇曳着昏黄的光。

吱呀一声门开了,侍婢青杏探出颗脑袋进来,细声唤道:“小姐,是我。”

明琬眼睛一亮,打起精神道:“吃的带来了么?”

青杏猫着腰进房,掩上门,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着的酱牛肉和糕点,打开递到明琬面前:“带来啦!”

明琬的确饿得不行,也不计较这些东西甜腻,撩开盖头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咬上一口,那细白的奶糕上便沾上一圈殷红的口脂印。

“外头情况如何?”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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