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3)
☆、
画溪脸红了下,不过犹豫了一瞬,便朝床榻走过去。
她悄悄喘了口气,硬着头皮坐到床沿,褪了外衫,挂在床边的衣架上,又弯腰脱鞋子,轻手轻脚挪进床榻里,乖巧温顺地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景仲躺在外侧,侧身支起头,借着半拉烛火居高临下瞧着她。他问:“在想什么?”
画溪摇头:“什么也没想。”
“撒谎。”
景仲平躺下去,与她并肩共枕。
“真的什么都没想……”画溪声音放低。
景仲沉默片刻,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画圆一样,一圈又一圈。
默了良久,他才“哦”了声,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说:“孤猜,你在想,孤要是死了,你该投靠谁。对不对?”
画溪陡然一惊,仓皇转身,昏暗下,惊慌失措的眸子犹如深潭。画溪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有也不怕。”景仲动作缓慢地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不断收拢:“孤最喜欢美人,你生得这般好看,孤若死了,定要你铜浇铁铸,立于陵宫,提灯执戟,为孤护陵。”
画溪攥着被子的手悄声松开。她生得卑贱,长如蝼蚁,不过贱命一条。景仲若真死了,她最好的下场是兄终弟及,被送给景仲的子侄消遣玩弄;但景昀好战,未必会善待她。平心而论,景仲待她还算不错,锦衣玉食雕梁画栋养着她。他死了,她当愿为他护陵的。也算全了她的名节和忠诚。
她许久没有回答,久到景仲以为她睡着了,身旁才悠悠飘出一个字:“好。”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孤生同衾死同穴?”景仲哑着嗓音,懒懒出声,声音里带有几分戏谑的笑意。
画溪抿唇,小心翼翼侧身,悄悄去看景仲的脸,小声说:“他们说黄泉路很黑,王上若遭不测,我一定提灯为王上照路。”
“你真够忠心的。”一阵死寂后,景仲轻笑,莫名的笑声让画溪头皮发麻:“不过你到底是想为孤照黄泉路,还是因为孤若死了,你不得善终,还不如给孤守陵宫?”
画溪无声地攥紧被子。心底的私隐被他看穿,到底还是有点难为情,她拧了拧眉,等景仲笑够了,才慢吞吞地说:“王上是当世蛟龙,多少人趋之若鹜为求王上青睐。能为王上护陵,是我的荣幸。”
景仲半起身,凑到画溪近处,宽大的手掌徘徊在她的脸颊,逐渐下移,把玩着她小巧嫩白的耳廓:“若你另有出路,譬如说有人愿救你出柔丹,你可还愿意?”
画溪怔了怔,疑惑地抬起头望向景仲。
她哪里还有别的出路?
这辈子她走的路都是别人给她的,她被上天的手逼着走到今天,从未有过摆脱的机会。
哪里还有别的路呢?又有谁能救她出柔丹?
她摇摇头:“王上说笑了。”
景仲捏画溪耳垂的动作顿了下,忽然抬手拉过她,将她扯进怀里,手翻转,让她背对自己。他靠近她的颈窝,冰凉的脸颊埋入她的后颈,将她的衣领拉开些,闻了闻,味道有点香甜。
带着六月瓜果的清香味儿。
“王上……”画溪后颈一阵酥麻,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的气息令她浑身充满戒备。
景仲一动不动,静默半晌。画溪许久没等来他的回答,反而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从后颈传来,这才知他已经睡着了。
半阖着眼的画溪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打鼓,轻轻动了下,打算从景仲怀里脱身。可刚动一下,只觉腰间一凉,景仲的手就扣住了她的纤腰,冰凉宽阔的虎口掐着腰把她往怀中一带。景仲把人搂得更紧了,苍白的唇轻启,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屋里微弱的烛光摇曳,燃烧的炭火偶尔发出一两声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又寂静下去。
窗外雪风飒飒,清晰可闻。
画溪佝偻着身子,窝在景仲怀里,强撑精神听了一会儿风雪,软软的身子就靠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景仲早早醒来。外面还在飘雪,藕粉色的窗幔送进些许雪光。景仲就着那雪光,低头看臂弯里画溪的脸。她檀口微张,睡得正酣,宁静中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软甜美。景仲凝视了她许久,许久之后,才弯起食指,把她扇叶一样的睫毛轻轻刮了下。
画溪睫毛颤了颤,没多久就睁开了眼。一抬眸,景仲的脸映入眼帘。
景仲看到她眸子里闪过慌乱,眼眶湿湿的,带有将醒未醒的娇憨:“王上……”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不是要看雪吗?起床收拾。”
画溪弯起眼睛,利索地爬了起来。
她梳洗完,换了身青黛色的衣裳,外头又罩了件鸦青折枝海棠斗篷,长长的发挽成髻,簪了支小小的珠钗在发间,活泼又逗趣。
这才像她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模样。
画溪拿了衣衫给景仲换下,知道他不喜披围脖,也不勉强,只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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