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1 / 2)
暗玄这才命人直接将软轿抬到了院门口,接上外面的轿子,轻车简从,那辆乌黑色,象征着一品亲王身份的车架被停在了青华门外。
阎云舟确实没有下去的打算,他靠在车壁上微微闭上眼睛,上一次还是宁咎这样等着他出来,这一次换他来等他了。
朝中,苏北呈这话是明晃晃的地告诉宁咎,这吴保青是周少师的人,周家可不算是门第低了,人人都觉得宁咎这是不认识吴保青才会给人难堪。
这下知道他和周家的关系,应该会知难而退的时候,就见宁咎抬起了一隻手,做了一个稍候片刻的举动,再之后便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张迭得整整齐齐的纸。
然后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就那样慢条斯理地展开了他那张巨大的图纸,然后惊讶地和苏北呈一唱一和:
“哦,苏大人不说我还忘记了,你这一说我就想起了一件事儿,前几天我想着带我们家王爷到城郊住一住,便先去看了看,就见那竟然有庄头和佃户起了衝突。
我这个人啊,平生就好信儿,一见这事儿我就凑上去了,就见那庄头拿着皮鞭子抽人,我刚要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时候,被我们家侍卫给拦住了,说那打人的庄头是周家的人。”
从前的那位周少师这几日一直称病未上朝,此刻任国子监司业的周家次子立刻开口:
“侯爷可要慎言。”
苏北呈这时颇为配合地也跟着出声:
“是啊,侯爷,这是大殿之上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宁咎此刻也面有难色,似乎在犹豫说与不说,眼睛瞟向了那高出坐着的九五之尊,收到信号的李彦立刻出声:
“侯爷但说无妨。”
有陛下的话在,宁咎那是根本不需要收敛了,那出口的话比说书的都能吸引人的注意力,这表达能力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资深的理科生:
“诸位不知啊,我这个人,打小心善,看不得人被鞭笞,何况那些农户衣着褴褛,我瞧着分外不忍,但是那些庄头身后人手不少,我出行那日仅带了两个小厮,双拳难敌四手,又不好公然表明身份,以免周家同僚多想,便在事后问了问情况,这才知道,这些人大人是为了一块儿水田。”
说完宁咎便展开了他手中的图,手指指了一个地方:
“就是这里,那些农户说那些水田原本是他们的,种稻子为生,但是几年前雪灾,家里青黄不接,是周家的庄头送来了粮食,但是来年要还三倍的粮,农户无法隻得答应。
但是到了第二年,他们凑够了稻米给庄头的时候,庄头却看上了那片水田,言说是在这片水田上修水榭,给周家的老爷入夏的时候乘凉所用,这些农户失了田,被迫沦为佃户,活多钱少,做不好还要遭鞭笞。”
这些自然不是宁咎亲眼看见的,而是洛月离派去的人看见的,但是被宁咎这么在朝堂上一说,这代入感可不是一般的强,李彦皱着眉头问:
“这些可都属实?”
“回陛下,臣不敢撒谎。”
而那位国子监司业立刻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微臣父亲近年来是身体不好,但可从未打过侵占民田修水榭的主意啊,还望陛下明察。”
李彦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你们没打过这样的主意,但是朕也信御前宁侯不会撒谎,这事儿诸位卿家怎么看?”
苏北呈这个时候开口:
“陛下,这官员府中的土地自然是自己打理这没错,但是侯爷所说的事儿如若属实,那便不是一家的事儿了,欺压百姓,强占民田这是犯了国法的,为求公正,臣建议周少师家的田庄土地由周家出人同户部的人一起丈量,这御赐的土地份额都是有数的,这一量便知。”
宁咎笑着开口:
“苏大人说的对啊,这周少师家的田庄离我们王爷的也不算是远,正好我也要和户部的人同去,就一并量了吧。”
他这话说的轻巧,但是听在周家儿子和女婿的耳朵里可就不好听了,明眼人也看出来了,皇上这是想对田庄下手,这周家是第一个,谁知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
“陛下?周少师是历经三朝的元老,侯爷所言即便属实,也可能是底下的刁奴背着周少师做的,周少师尚且卧病在家,如若陛下因此等小事儿便由户部清查土地,恐会寒了老臣的心啊。”
这句话落下,附和的朝臣不在少数,宁咎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明白,今日他们若是不保着姓周的,明日没准就轮到他了,在这些官老爷眼里,庄头欺压个别的农户根本算不得多大的事儿,甚至都不足以让皇帝下旨清查。
李彦沉着目光,手中捏紧了龙椅的扶手,为了不致大梁动荡,为了安抚民心百姓,他忍了整整三年,若不是有这群尸位素餐的人在,老师何至于日日夜夜的忙?以至于…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洛月离没醒时候的样子。
若不是宁咎回来了,若不是他还有救,恐怕一切就真的晚了,越是想,李彦心头的火就越是烧的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