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1 / 3)
江雪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抓回自己的思绪,又将目光扫向窗外。学生们已经开始自由活动了。彭然高挑的身影在篮球场上来回奔跑着,一点也看不出任何的异状。那一晚,他趁着江雪睡着后离开了。过了两天之后江雪从门缝地下拾到一张机票,终于赶在春节之前回了家。再然后开学、上课,彭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她心中微微有些不甘,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结局,直到陈子轩的出现。
江雪很难分清楚自己对陈子轩的关注有多少是因为这孩子可怜的身世,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同病相怜,又有多少是因为心里对彭然的那份不甘。
人们审视灵魂的时候,往往会发现其实是在凝视着深渊。江雪想知道自己在深渊最黑暗的地方究竟藏着一些什么,现在,彭然的一封辞职信将一切解释得合乎圆满。她不在乎这个班上少了帮手会不会乱作一团,也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管教这些难搞的小孩,她只想问问他,那一晚究竟算怎么回事?
相较于做爱来说,江雪更喜欢激情过后的那一段时间,两个人没有索求、没有争夺,就那样安静而赤裸地坦诚相见。她难以相信男人在前戏或者进行中的话语,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欲望;却总是很难抵抗他们在事后的那一句句低吟和倾诉。她反复想着彭然那天中午醒来之后紧致的怀抱,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只是欲望与内疚。或者,这些原本就该由他来告诉她。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江雪抬头看见陈子轩。
“江老师,我可以进来吗?”陈子轩很乖巧地询问。
江雪的心头又隐隐地疼了起来,这种近乎见外的礼貌是多么地熟悉。陈子轩的安静如同他的冷漠,可当他出声或者接近的时候,那种寒冷反而更加沁人心脾。清瘦的身子、深刻的轮廓,上周也就是看着他这样单薄地站在风里不动弹,走近前去才发现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就算没有彭然在那里闹心,自己也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陈子轩的吧。
“快进来,怎么了?”江雪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跟同学一起自由活动,毕竟太过凉薄的性子在这群好热闹的孩子们之间是不可能讨喜的。就连对自己,好像他也从来没有接近过。这次主动来办公室找她也是头一次呢。
陈子轩向前挪了几步,微微低下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江雪,抿抿嘴唇,“老师,对不起。”
江雪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说这个,她突然有一点被感动的——被自己感动,因为自己能够终于让陈子轩有所改变。这种感动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冲动,于是她忙回话,“别这样想,你没做错什么。”
“不,如果不是我,班长就不会辞职了,您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陈子轩些许激动地把话说完,就直直地看着她,仿若不让他担下责任就不依的样子。
江雪有些失然地笑起来,“别那样想,这的不是你的错。如果说一定要改正的话,老师希望你能和同学们多交流多沟通,好吗?许多问题是要大家一起才能够解决的。”说完,鼓励地看着他。
陈子轩有抿了抿嘴唇,“老师,你准备让谁做班长?”
江雪有些诧然他的问题,本来这是不方便提前告知单个学生的,但她心中确实已经有了答案,“黄飞,他一直做清洁委员,做事情也比较负责。”关键是他太老实了,大家都不好意思欺负他,江雪心里想。
“那您还需要选个新的清洁委员。”
江雪有些期许地看着他,眼中有些明了,有些鼓励。
陈子轩缓缓对上她的双眼,轻轻地说,“我想试试。”
江雪在班上宣布了新的干部安排,学生们果然有些蒙。不等他们反抗,她便赶忙宣布放学。周五连住读的学生都回家,人人急着走,也就没什么反对的意见了。结果等学生走光,江雪才发现,整间教室只剩下新晋清洁委员陈子轩和自己,原本应该做清洁的那组人都跑得没影了。
非暴力不合作,江雪心里想。无奈地笑笑,看着陈子轩,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陈子轩也笑起来,还是那样淡然,“没事的,老师,我自己来。”
“算了吧,一整间教室你自己不顾来的。我周一来了让他们补清洁。”
“不用了,”陈子轩弯腰拾起扫帚,“我不急着回家。”
江雪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子轩的爸爸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段日子估计又走了。看着清瘦的人儿弯腰扫地,扫了一眼凌乱的教室,去到教室后门拿了一把扫帚,“我也没啥事,帮你吧。”
陈子轩有些笑笑地看着她,扭头继续扫地,“老师周末没什么活动吗?”
江雪有些意外陈子轩会主动跟她说话,还是很感慨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让这个小自闭在健康的路上又迈了一大步。欣慰地笑笑,回答说:“我对凉山城不熟,认识的人也不多。”
“也是,”陈子轩继续道,“凉山城除了山就是山,没什么特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雪赶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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