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1 / 2)
江雪微醺地坐着,她的不胜酒力都是文艺部人所尽知的秘密,一般的聚餐的时候,只要坐在她身边就能“无条件豁免”。看到陈子轩被逼着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心中有点隐隐的畅快,她也不知道这份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直到他步幅都有些不稳了,才拉到身边坐下来。
刚才众人对着他的一番刨根究底,倒是成功转移了“张夫人”一事引发的巨大八卦效应。陈子轩傻傻地有问必答,整得大家一点逼问的快感都没有了,索性开始灌酒。
看起来还真是好孩子一个呢!江雪被酒精惹得有些晕眩的神经禁不住一阵抽痛。只是不晓得,那个真正的好孩子现在在哪里呢,如果他在这里,自己又会是怎样一幅模样?
陈子轩悠悠然地坐下,坚持地将手臂杵在脑袋下面,和几近沦陷的理智作着最后的角力。
“乖,喝点水。”江雪缓缓地将茶杯递过去。
少年斜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几分飘渺地笑了笑,接过去一饮而尽。将空杯子交还给江雪手中,舔着红红的嘴唇,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姐。”
江雪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一头绒发,质料和彭然的差很远,跟绒毛似的触感,后者是如同铁丝一般的强硬。
忍不住,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怎么会考到s大来了?”江雪看着依旧疯闹的旁人,貌似无意地问起。
陈子轩的神智依旧模糊,但是听到那念念不忘的声音,还是登时缓和了酒后的头痛欲裂,“人往高处走啊,本省只有s大的是最强的。”
“死没良心的,”自嘲地笑笑,“还以为你是向我学习呢。”
“呵呵,”陈子轩忍不住轻笑出声,“向你学习什么?不守妇道?”
“砰!”手中已空的茶杯愣愣地摔下来,突然的声响把刚才还在饮酒作乐的一干人等惊个了够呛。
“陈子轩,你姐怎么了?”谢萌关心的问候适时响起。
“没,没什么,刚才喝得有些急,头晕了没拿稳。”江雪忙出声解释道。
陈子轩仿佛也有些被她的反应吓到,拿模糊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也是,你今天刚考完试,辛苦了,张某人不过来接你?”
“呃,他今天晚上天要出个测试结果,得守在实验室。”江雪低头整理了一下沁湿的裙摆,“没关系的,大家慢慢玩,我今天先走了。”
一群人发出扫兴的哀嚎,却无言挽留,只得作罢。
“陈子轩,送你姐回去。”谢萌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
不待推辞,亦显得有些醉意的男孩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大伙今天下手太狠了,我陪姐先回去,改日再会。”
又是一阵叫嚣的喧闹,只发现自己手里的书包被一只大手夺了过去,自己的肩膀也被另一只手稳稳地扶起,亲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响起,“姐,我送你。”
淡淡的晚风拂面,江雪恍惚觉得世界安静下来,街道旁渐渐远去的大排档不过是镜像中的画面。身旁的少年也是那么安静,安静得欠缺了几分存在的真实感。
“子轩啊,”清清喉咙,唤回几分意识,“那天报到的时候我看见你了。”
“哦。”仿若没有听懂的一声回话。
“送你来的那个人,”她继续道,“是彭然的父亲吧?”
“嗯。”此番再见,曾经的少年依旧寡言,只是这沉默间多了几分连江雪都弄不明白的隐忍。
之前兜兜转转想要绕过的答案此刻分外鲜明地刺激着江雪的心,“你怎么认识他的?”
“你怎么认识他的?”陈子轩的声音貌似平淡地响起。
“玛丽隔壁的,”都说酒壮怂人胆,此刻江雪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托你的福,被抓奸在床的时候认识的,满意了?!”
站定,回头狠狠地盯着,仿佛想要用眼神在他脸上剜两个洞出来,“我一心一意把你当自己人,哪里得罪你了?最后被害成那个样子,你t凭什么?”
“提前半年离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觉得你是被害了啊。”少年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连最后一点血色也退去,在昏黄的路灯下看来有几分诡异,“你没有得罪我,是彭然他爸得罪我了,如果早知道,也许就轮不到我来惩罚他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诡异,连带着江雪根本来不及想他如此“自认其罪”的用意,只是接着问了一句,“‘早知道’?早知道什么?”
“呵呵,”不合时宜的笑声此刻听起来又是一阵寒颤,“早知道我爸居然敢把我妈杀掉的话,就轮不到我来惩罚他了。”
陈子轩看着她僵硬在夜风里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快意的锐痛,“被吓到了?姐,你没听错,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你,你爸妈,你们……”江雪的逻辑陷入了痛苦的混乱,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姐,”陈子轩仿佛笑得挺开心似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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