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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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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

从正院里出来,关素衣弯下膝盖,衝木沐招手道,「小木沐,跟母亲回正房住好不好?」

木沐立马躲到阮氏身后,两隻小手紧紧抓着她裙摆,探出半个脑袋来怯怯地看,而后微不可见地摇头。关素衣料想他不会这么快便卸下对自己的防备,似他这样的孩童,边关还有很多,往往需要十几年甚至大半生,才能从战争创伤中恢復过来。

木沐还小,心性未定,只需温柔地抚慰,早晚有一天能痊癒。她也不急,莞尔道,「那母亲只好一个人回去了。」话落直起腰,正色道,「弟妹,你有没有送他上族学?」

阮氏无奈嘆气,「送了,他待不住,不是自个儿躲起来就是被族学里的小伙伴欺负得灰头土脸。嫂子您有所不知,他那义兄着实不像话,有一次竟把木沐的外袍脱了,浇了他满身墨汁。木沐不懂反抗,回到家把我吓个半死,黑乎乎一个小人儿,倘若不张嘴便只能看见一双白眼珠子转来转去,叫我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说起赵望舒,阮氏自是满腹怨言。返程的路上她已经打听清楚,这位新嫂子乃文豪世家出身,对付顽劣孩童很有一手,刚来就撺掇侯爷把赵望舒狠狠打了一顿,还拘着他念书识字,颇见成效。故此,她才敢说几句实话,否则早就带着木沐躲开了。

「赵望舒和赵纯熙毕竟不是我亲子,如今叶家又塞了一个叶姨娘过来,我原该严格管教,现在怕也不成。弟妹若是不嫌弃便每日把木沐送到正房来,我亲自教他念书,晚膳过后再送回去。你如今日渐显怀,精力不济,连自个儿都照看不过来,更何谈木沐。咱们一个管白天,一个管夜晚,慢慢他就适应了,等五六个月之后你身子沉重,我再彻底把他接过来,你也能安心待产。」

阮氏大喜过望,连连说好。能拜入关氏门下,当真是木沐天大的福气,也只有大少爷那样的纨绔才想尽办法躲避。哎,有些人虽然命好,却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

关素衣得了阮氏认同,亦不忘询问木沐意见,「刚才的话小木沐可曾听见?日后你白天跟着义母读书,晚上陪二婶玩耍,好不好啊?」

木沐正儿八经考虑片刻,微微点了一下头。

妯娌二人皆心满意足,各自迴转。关素衣走到正房门口就见一地落花中掺杂着许多瓜子壳儿,也不知是哪个偷懒耍滑的仆役随手丢弃,又走两步,院内竟一个人也没有,只东窗头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丫鬟,正踮着脚尖,拿抹布够最顶上的窗櫺。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余人都去哪儿了?」明兰从背后接过小丫鬟的抹布,帮她把窗櫺擦干净。

小丫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奴婢是负责洒扫的,因手脚笨拙,临到午时还未把活儿干完,求夫人恕罪。其他人都去厨房领膳去了,马上就回来。」

「你别替他们遮掩。我刚来就颁下规矩,院子里时刻不能少人,便是领膳也得轮换着去,万不可呼啦啦一下全走光,否则主子但有吩咐,岂不无人支应?我看你不是手脚笨拙,而是勤快过头,把别人的活儿也揽到自己身上。」关素衣见小丫鬟眉眼拧成一团,似乎快哭了,不免好笑,「快把金豆子收一收,我并无惩治你的意思。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用人只一个原则,该你干的你得干好,不该你干的亦不能插手。干多了我不会讚你勤快,反倒记你一笔,只因你坏了我定下的规矩。这次便罢,没有下回。明兰,带她去收拾收拾,日后提为二等丫鬟,在我屋里当差,你得閒的时候好好教教她规矩。」

明兰乖巧应诺,带着千恩万谢的小丫鬟去耳房梳洗。

关素衣行至书房,铺开宣纸,将明兰打听到的叶府布局图画下,用朱砂圈出珊瑚树所放位置,四面描了小人充作家丁、宾客、东主,而后绞尽脑汁地琢磨开了。

搬出库房时验过一次,关箱上锁时验过一次,均无损毁。其间二十四个青壮年家丁一动不动地围护监察,未曾离开片刻,再开箱时却宝物尽碎,人群大哗,当真是见鬼了!

这事儿不能琢磨,越琢磨越奇怪。关素衣搥搥脑门,五臟六腑似猫抓一般难受。她这人有一个坏毛病,遇见疑难定要解开,否则便会成夜失眠,竭力钻研。也因此,她学业无法专精,总是学着学着就钻到偏门里去,常叫关老爷子头疼不已。

而今过了两世,这老毛病不见好转,反倒越演越烈,竟叫她与这树珊瑚槓上了,恨不能领了捕快的差事,去叶府查探一番。然她只对作案手法感兴趣,至于犯案之人,十之八九乃未央宫里那位。

除了敲打外戚,安抚帝师,他还藉这次由头整肃了都城部尉、联防抚司、左中右三军禁卫,将前朝余孽和二王旧部从京畿防务中清除干净,以保卧榻之侧安稳,顺便遏制了朝臣结党营私之歪风,可谓一举数得。偏在这重重威压之下却未曾惊动任何百姓,也未叫京城起乱子,足见他心性仁厚却也狠辣。

出头的椽子先烂,即便没有叶家,不拘谁家先蹦跶起来,都是一样的结果。

关素衣轻笑摇头,对那既仁慈又狠辣的帝王同样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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