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不惊(1 / 2)
这是阿依努尔和约丹纳一起生活九年来第一次听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他总是沉默内敛,少有跟人急眼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总是波澜不惊、无动于衷的。
所以破天荒听到他怒气冲冲地训斥她,阿依努尔又是羞臊又是委屈,辩驳说:“我没进河里玩,我只是想捡个石头。”
说到这约丹纳气就不打一处来,“捡石头?你捡那些没用的石头干嘛?这个水潭你看着它平静无波,你知道有多深吗?最深的能齐你腰深!摔一跤你就等着淹死在里面!”
“那我不知道嘛。”
“不知道你就敢下水?没看见这一潭水颜色都是灰青的?都看不见底!去哪儿不好非要去河边玩,曼月孜走了你还敢下水潭?你真是、真是笨蛋!”
阿依努尔本来被骂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听到他突然结巴,似是在词库里找出一个合适的来骂她,结果憋出个“笨蛋”,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约丹纳好不容易养白的皮肤出去一趟后又晒成小麦色,倒是很好地掩盖了他脸上一层薄红。他仍是僵着俊脸,迅速别过头,免得一对上她那俏皮笑脸就破功。
满满原本见约丹纳凶阿依努尔,便冲他狂吠了几声,后来见阿依努尔低头站一边不说话,只好卧在她脚下哼哼唧唧。
气氛陡然轻松,约丹纳无奈地叹口气,转身朝下游岸边走去。牧人经常赶牛羊来饮水,在岸边杂草上铺了一层砂砾,踩出了一条便捷的石子路。
没听到紧随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硬声问:“还不走?还想进河里玩会儿?”
阿依努尔正坐在岸边石头上穿鞋,一边拂着脚上的泥沙一边垂头看足心,委屈道:“我脚被划破了。”
约丹纳无奈叹气,返回到她身旁,握着纤细脚踝托起右脚查看。后脚掌的外侧有一道约三厘米长的口子正在渗血,破皮处被水浸泡到泛白外翻。
他双手将她冰凉的右脚紧紧包住,暖了会儿才放开,“把鞋穿上,我背你回去。”
阿依努尔脸颊绯红,盯着他浓密漆黑的发顶出神,脑子里飞也似地划过无数荒诞离奇的想法。
约丹纳把岸边那一堆明显挑选出的形状特别的石子揣进兜里,见她穿好鞋后便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那一瞬间她像是被摄取神志,毫不犹豫地趴上他单薄但温热的脊背,双手自如地搂住脖子。约丹纳尽管是少年人,由于经常干活,身躯清瘦却精壮。而只有趴到他背上,她才发觉他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她怕是再也赶不上了。
他紧实有力的双臂牢牢托着她的大腿,稳稳站起身踏上石子路。听到说回家,满满拔腿狂奔,没一会儿就钻进树林看不见影了。浸满水的鞋子稍稍踩压就会挤出水,发出“噗叽”“噗叽”声。
阿依努尔忍俊不禁,呼出的热气全喷在约丹纳后颈,有些麻痒。
“哥,你鞋会吐水冒泡。”
“嗯。”
真是无趣,他每回都“嗯”“哦”作答,让她接不上话。
过了会儿他冷不丁说:“以后不能一个人去河边,也不能随意下水。”
她不作声,侧过脸靠在他肩膀上。
“说话。”
她学他:“哦。”
“这要是乌伦古河,你摔进去就会被水冲走。”说完掂了掂背上的小身板。
“知道了。”
沿着河岸穿过一大片杂草坡,走了许久才到驻扎毡房的那座山下。山坡上有突出的石头作为台阶,坡度略陡,他明显变得吃力,腰弯得更加厉害,伏着身子颤颤巍巍往上爬。
阿依努尔当然感觉到了,主动提出自己走。约丹纳犹豫了下就把她放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扶着她走。
如果有人在邻边山头,就会看见一个少年牵着个一瘸一拐的少女缓缓朝山上走去,两人隔一会儿便停顿下来,偶尔出声交谈。
“哥,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阿依努尔看着约丹纳贴在后背上的短袖上的深色痕迹,又看了眼自己胸前被压得皱巴巴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他低头瞥了眼,无所谓道:“天气好,太阳地里晒会儿很快就干了。”
山谷里太阳照不太进去,所以河流边总是阴凉,而到了山坡上太阳下,到处都是暖烘烘的,像是刚刚背着她的热意密不透风地将她环绕包裹。
“你放假怎么过来的?”
往常两人放假时间都差不多,一般是巴德叶斯去学校接两人,带他们回牧场。
“我和曼月孜跟着帕勒提哥哥一起回来的。”
约丹纳点点头,又听她说:“他俩一路上都在拌嘴,可好玩了。尤其是帕勒提哥哥,说话很有意思。”
“他确实很喜欢开玩笑。”
“哥,你要是像帕勒提哥哥一样话多些就好了。”
他身形一滞,“话少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就是没有帕勒提哥哥那样有意思。”
那你让他当你哥吧,约丹纳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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