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 / 39)
脑海中随即浮现出冶艳的画面,萧扬晃晃脑子,不让自己乱想,他一窜而起,掀下一张装饰粉墙的斑斓虎皮,铺至地面,将季初樱抱到上边。
她躺得舒服,他也松了一口气。
她大概不记得了,可他却永远无法忘记初见她的情景。
那一天樱花烂漫,他在粉瓣纷飞里,看见一个穿淡红衫子的女孩履舞仙仙般于林中旋转,笑颜、花颜交相辉映,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他的心不自觉的打下了烙印。
从别人口中得知,那就是归海弦的未过门的妻子。
呵,好遥远的距离,他永远都不可能接近她,只得站在角落里默默观望。有时候他会略施小计,把归海弦从牡丹楼带回她身边,只为了一让她伤心空等;有时候,他会在暗地里送她一份小礼物,搏她寂寞时的倾城一笑。
比如那满树的绢樱。
没错,那偷白绢的贼就是他,至今,他的怀中仍揣着残留的绢花,那是他贴心的秘密。
甘愿为她做一个赴汤蹈火的人,并非单纯迷恋她的美貌,是因为他欠了她一份情。
某一个寒冬的早晨,发热的他以为自己快要去见阎王,然而到马厩欣赏白骏的她,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去请大夫!”他听见她对仆人这么说。
“小姐,他没事的,您甭操心。”
她转身就给了那个顶嘴的仆人一鞭子。
“倘若人死了,你出棺材钱?”喝斥的声音扬起。
仆人不敢再多话,连忙找来大夫,并把快晕厥的他移至温暖的厢房。
事后她得到一个恶女的名声,不少仆人都私下议论著“正主子还不至于这样欺负咱们呢!她以为自个儿是谁?”
萧扬始终觉得自己欠她一条命,一条她用自己名声换回的命,虽然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做过就忘的小事。
所以当单于淳找他扮演归海弦时,他一口答应了,即使这样做,是欺君犯上,会掉脑袋,他也答应了,因为这让他有机会接近她。
厚而软的虎皮将她的小脸儿焐得通红,他想抚一抚她的凝滑玉肌,但手抬到半空中,还是硬生生的止住。
一行人马如期出了城。
季初樱怀里搋着银票,心里异盘算着,等过了前边的地界,她就开溜。
银两已经到手,还待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跟随这群人到尧国那荒蛮之地,等着真相披露,然后被砍头?她自认没有那么傻!
天色已晚,单于军师吩咐就地搭起帐篷,明儿个早晨再继续前行。
季初樱想着未来的自由生活,兴奋得难以入眠,待众人睡下后,她独自来到溪水畔,寻了块大石坐下,藉着月光摊开地图,仔细研究逃跑路线。
轻哼一支民间小调,看呀看,把一张图看透了,她才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帐篷就寝。
逃跑也是需要精力的,她得制止自个不停地遐想那即将开张的绣坊,和那划着小船游荡西湖的情景。杭州的湖,有莲吗?她可否撑着如伞的碧绿荷叶,拨弄那清如水的莲子?
踏着石头蹦蹦跳跳的,顺原路返回,季初樱忽然发现湖边多了几只大狗,三三两两地蹲着直盯着她。
狗?这荒郊野外,哪来的狗?
季初樱心里一哆嗉,霎时明白了──那是狼!不幸的,她遇到了一群野狼!
想到书中野狼白牙森森、目光如炬,吞噬人肉的狰狞,她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动弹不得。
突地,一只大掌搭上她的肩,吓得她想狂喊出声,幸好身后的人眼明手快,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萧萧扬?”顺着月光,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她才松了一口气,但声音仍在颤抖“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呢?”萧扬未答反问。
“帐子里闷,我、我出来凉快凉快。”季初樱随口编了个不经大脑的谎言。
“我出来小解。”他坦然的说。
这小子,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直截了当?她的脸儿都红了。
“你、你有没有看见?”季初樱抑住脸红心跳,指着下远处盯着他俩的狼。
“别怕。”萧扬沉着脸,拾起一根树枝,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跟着我走。”
只见他一面后退,一边手臂绕动,将那树枝于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连绵不断的圆弧悄无声息,像道道催眠的咒。
说来也怪,狼群瞪着他,还真似着了魔,眼睁睁看两人越退越远,竟没有起身追击。
他护着她,直到不见狼群才牵过她的手,一拔腿奔得老远,把危险完完全全抛开。
“呼──”季初樱挨着帐篷,跌坐在地上,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明亮耀眼的篝火如此可亲,因为有了它,野兽不敢靠近。
“想不到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萧扬讽笑着,递过一碗水助她顺气。
若是平时,她会一巴掌打歪那张嘲笑她的脸,但这会儿,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那张脸十分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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