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2 / 2)
今时今日,他们反而不能射杀“印第安人”。
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的。
我歪着头看着警官们虚张声势地提着枪,把那些头破血流的大块头押进教员办公室,我插在裤兜里的两只手关节隐隐作痛——因为打中太多混蛋的眼眶和颧骨,或许还有牙齿。
没有人来呵斥我、没有人来制裁我、没有人来宽慰我、没有人来劝解我,像是被遗忘的一份子,我百无聊赖地透过高墙最上方的一盏小窗去看天空,苍白且晦暗,隐隐约约透出一点蓝。
“亚当斯,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隐约听到一个惊慌的女声,下意识循声望了过去,正好看到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男孩应声扭过头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他对着走廊尽头说了些什么又转过脸来,径直看向我。
晦涩的光从高处投射下来,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但仍然离他很远很远,这个叫亚当斯的男孩精致美丽的脸上一片污红,那种慌张的神色却慢慢褪去,变成了一种沉静的凝望。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产生迟疑,不由得扪心自问,他的话确实是那个意思吗,是不是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被敌意蒙蔽。
但是这个想法尚没有爬进大脑的深处,教员和条子就从走廊的另一头涌出,他们扯住亚当斯的胳膊将他攮进人群的深处,他们举着枪向我冲来,对我怒喝,大声倒数没有意义的数字,一声接一声。
我大笑起来,觉得事情终于回到正轨,圈起手指含在嘴里吹出一个嘹亮的口哨,亚当斯在人群的推搡中勉强看向我,但我已经无暇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我笑着,像一只猿猴顺着水管攀上那扇高高的小窗。
阴冷凛冽的风拂过我的面颊,我感到长发有力地扬起,发根轻轻牵扯着头皮,我看向黢黑的铁栅栏和远处灰色的水泥地,所有的一切都令人作呕。
枪声再度响起之前,我一跃而下,逃离了白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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