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休休(1 / 2)
昏迷中,那缕梅香总是若有若无地环绕在鼻间。待得林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一片漆黑,等双眼逐渐熟悉这片黑暗,一张美艳又温柔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阿梅坐在地上,握着一块白帕趴在他的床上睡的香甜,一副累极了的模样。他张了张嘴,想叫声阿梅,刚出声就听到声音嘶哑,吓得他又赶忙闭上了嘴。
原本陷入沉睡的阿梅却猛然惊醒,一双凤眼轻抬,看见林微醒来睡眼惺忪、眉眼弯弯,轻声问,“可觉得好些了?”
林微见着阿梅起身为自己端水倒茶的模样,眼睛突然一热。他本是农户家出身,年幼丧母,接着又丧父,虽幸得叔父怜爱认在名下,后又得周季悯悉心教导,却从未体会过被人衣不解带照顾的滋味。
“阿梅……”他就着阿梅的手喝了口温水,口中轻轻念着。阿梅漂亮的眉眼中藏着一抹疲惫,听到他的唤声轻轻舒了口气,“你睡了两天,饿不饿?我在小厨房温着米粥,为你盛一碗来吧。”
林微总是平和温吞的眼中闪着些泪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像是不好意思,他闻着空气中的淡淡青草味,轻声说,“像是下雨了。”
阿梅偏头看向窗外,眼中浮上一缕忧色,“嗯,希望别下太大吧。”
话音未落,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天空飘着的毛毛雨突然像是端着水往下泼,打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近来天气多有反常,不过将将五月,竟已有如此倾盆大雨。
林微目光微敛,心道连这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这世间多有冤魂飘荡吗。眼前端着杯子喂他水的阿梅却猛地起身,凤眼睁大直直盯着窗外。
“阿梅?”林微疑惑地唤道。
阿梅转头轻拍他的肩膀安抚,又快步走到门口唤到,“阿兰,阿兰。”
右侧房门打开,一道青色的身影形销骨立地立在门口阴影中,伴着瓢泼大雨像是个行在人世间的幽灵
“主子今夜唤人值夜了吗?”阿梅语中带了些焦躁。
阿兰沉默着摇了摇头。
阿梅看着这一时半会停不下的大雨,咬咬牙说,“我去主子那,你和阿菊帮我顾着阿之些,厨房里温了粥,看着他最少喝半碗。”
阿菊听着外头的声音拉着阿竹走了出来,并排而来的两人面容衣物皆一模一样,齐声道,“好的阿梅,你便去吧。”
双胞胎一举一动都像是复刻,齐声说话的模样在这大雨中略显诡异。阿梅却像是见惯了,转身回到房中要林微好好休息,他去去就来,然后拿着小羊皮鞭转身冲入大雨中。
“别去……”林微沙哑着换了句,却只在支起的窗棱中看到了阿梅冲入雨中的背影。未说出口的话消失在雨中。
别去,别教他再打你了……
春末的梅园没了冬日里那红艳艳的景色,夜晚只昏暗的点着几盏小宫灯,倒是让枝桠上那连成片的绿色也变成了吞人的黑暗。暴雨中,一缕梅香在园中疾驰,泥点溅起又没入地面脚印带起的蜿蜒水流中。
观雪堂照例站着一排沉默的侍女小厮,见着阿梅飞奔而来,无人伸手去拦,任由他气喘吁吁地穿堂跑到后院主子的卧房门前。廖忠站在远处见着阿梅来了,朝着院子里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自己也默默退出院门阖好,倒是松了口气。
阿梅喘了几口跪在紧闭的房门前,轻声唤道,“主子……阿梅未经允许来值夜,请主子恕罪。”
屋里一片寂静,空荡的院中剩下瓢泼雨声,良久里头终于传来那道熟悉的清润嗓音,“进来。”
阿梅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他自雨中奔波而来,浑身皆湿透,衣摆处还在不停滴着水,于廊下汇成一弯小溪。他看了看紧紧阖住的院门,在卧房门口将外袍鞋袜尽数除尽,只着白色亵衣亵裤光着脚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摇摇晃晃点着六盏灯,六柱鹤鸣红木架床上围着一圈米色帷幔,透过昏黄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个散落着长发的男人静静地斜坐于床上。
“主子。”阿梅上前将六盏灯吹灭四盏,只留床前两盏轻晃。他跪在床头前,将杂乱散落在床上的帷幔拢好,又将右手伸入,温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下吧。”
里面斜坐着的人影不动,待得床前两盏灯咬着烛火慢慢变暗,才开口道,“你便扔下你那个阿弟不管了?”
阿梅将上半身趴在床上,伸入帷幔的右手掌心朝上,梅香渐渐在帷幔中散开,他嘴角含笑道,“有主子的恩典,阿之不会有事。”
帷幔中周文嗤笑一声,外头雨愈来愈大,他侧身听了会雨,慢慢面朝外侧身躺下,伸手握住了帷幔缝隙中伸进来温热的玉手,闻着那缕梅香慢慢闭上了眼。
阿梅感受着手中一片冰凉,听见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他跪坐在地靠在床边,轻轻开口唱道:
“北风悠悠
欲言休休
春雨轻抚美人面
思也迢迢
念也萧萧
佳偶天成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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