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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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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说了,今日许你画,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备好了,你便在此作画,申时侍卫会来带你回去。”籍学揣着手站在亭外凉凉地说道。

林微拢着被撕破的衣襟抱膝坐在矮桌后,听得这话抿了抿唇,垂着头一言不发。

籍学见他这副模样,不屑道,“能得了主子的赏,连谢恩都不懂么?”又见林微拢着衣襟一副生怕被人瞧了去的模样,嗤道,“你遮这些有何用,侍寝后竟也不晓得感念主子,一味遮掩。香昙这些年过去,年岁大了莫不是跟着心也软了,瞧你同阿梅竟无半分相像。”

林微身子动也不动,任由籍学训斥。籍学见状也不再多言,“说之无用,大将军待见你,给你了诸多赏赐,便是连寻常的小厮都不得如此,你却永不知足。”

“可以给我一件衣裳么?”林微小声道。

“大将军没赏你的,我可一个都不敢多给。”籍学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说道,“你在这里画着吧,且珍惜着。”他转身离去,冷声道,“下次再画,可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林微身子一颤,双眼立刻便红了。先前因为主子行事而退下去的下人们又逐渐回到了湖边,旁若无人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林微又拢了拢衣襟,感觉身后有液体慢慢流出。他赶忙夹紧双臀,一张温顺的脸上写满了屈辱。

他咬咬牙,双目含泪拿起画笔,慢慢地将画纸展开,沾墨向下画出一笔。

千山鸟飞绝。

画入佳境,他的眼神渐渐亮起,在湖光水色的倒映下泛起点点水光。一座座连绵的山峰跃然纸上,他手臂轻轻一晃,一只雄鹰孤傲地飞于天际,为那群山增添一份生气。

林微轻轻吐了口气,嘴角轻轻勾起,抬头。

却发现山不见山,人不见人,他被困在这湖心亭中,无路可退。

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他伸手端起砚台往画纸上一挥,墨汁四溅,盖于群山之上,倒像是锁链将画中景紧紧箍起。他将衣襟往怀里扯了又扯,四下打探。入目皆是人,他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孤寂。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阿梅穿着狐裘在漫天白雪中穿梭,持棍侍卫如雕塑般立在墙边。不过五个月,原本白日里沸反盈天的太守府侍卫换了一茬,整座府中一片死寂。

他伸手推开院门,呵着气回到房中将毛茸茸的帽子放下,露出白里透红的一张脸。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下,一连串的红痕似朵朵落梅自他的锁骨向后延伸,透着丝丝暧昧。

阿梅的心情好极了,他嘴角含笑将披风解开,从透着雪光的明纸向外看。外头立着一株桃树,弯曲着向上生长的枝桠上盖着皑皑白雪。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他轻轻哼着曲将炭盆里的银碳翻了个身,站在屋子中央四下看了看。

先太守,坎字门前任家主周季悯先生,为人随和,善听谏言,在太守府专门辟出一块地以供王上家的公子哥们学习之用。自他仙去,继任的代太守周止行不喜府中人多,便逐步将人都遣散了,此院也封起。恰好文白先生前来,奴隶住在府中其他地方也有些不伦不类,就将这个院子腾挪了出来,给奴隶用。

也因着这个原因,屋子里放着巨大的书架,上头摆满了四书五经。

许是夜晚得了昭幸,他倒有些闲适,一晚上没怎么休息,此时也没觉得困。他走到书架前细细端详,看到一本《春雪堂图册》夹在满是四书五经的书堆里,显得十分突兀。

那图册瞧着厚重,他一瞧就想起了远在燕都的阿之。若是他来,见到此书,定会拿起细细观摩一番。

阿梅眼睛弯起,温柔地笑了。他摇了摇头,主子不喜阿之,说好不再想他的,怎得又提起他了。这样想着,他唇角微勾,伸手欲将那画册从书架上取下,却没成想取是没取下来,顺着他的动作,画册朝里凹了进去,书架缓缓向外打开,一道暗门出现在他面前。

阿梅面色一变,在门口踌躇片刻,思来想去,点起一盏灯踏入漆黑的地道中。地道里温暖湿润,与外头严寒的气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两边墙壁皆是泥土,未铺设什么砖瓦,瞧着不像是王上们的手笔。

他心中砰砰跳个不停,这个密道极长,不知通往哪里。他小心翼翼朝前走了许久,感觉已经出了太守府,才看到一个小黑屋立在前方。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站在泥土铸成的门前将手中宫灯向前探去,只见一排排书架森严地立在屋内,书架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叠画和卷轴。墙壁上也密密麻麻挂满了画,宫灯照着的正对面,一座庄严圣洁的山峰赫然耸立。

冈仁波齐。

阿梅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砰砰跳着的心逐渐回落。

初至苍林关,他身体抱恙,整个人烧得通红。迷迷糊糊间,他似是听到过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我们坎字门经商起家,遇到好东西,就想把它藏起来。止行,你说叔父他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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