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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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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距离故京城破,已有三年。

韶声便一直在这云仙庵里住着了。

她对逃命时的记忆,其实是混乱而模糊的。

大概记得,她同周大人一家,幸运地上了货船,一直往南去。

唯有梦中场景,不断地重复闪回。

或许是她刻意遗忘。

譬如此时,噩梦使她睡意全无。

韶声翻身下床,盘腿坐于蒲团上,一边数着手上的佛珠,一边敲着面前的木鱼,一句接一句地念着佛号。

每念过一句,过去不好的记忆便淡忘一些。

尤其是当她想起自己没顾上的齐朔。

敲在木鱼上的声音,就会格外大。

仿佛是越大的响声,就能越重地抹去她的记忆。

当当当云仙庵大殿前的铜钟,准时响起。

是晨斋的时候到了。

云仙庵中,每日两餐,一是晨斋,二是晚斋。

韶声闻声,放下手中木鱼,起身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为免去他人打扰,庵中为她专辟了一个院子,作为她的居所。

出了院子,是一排齐整的禅房,沿着禅房的连檐向前走,过一道门,便又到了另一个院子。

这里是云仙庵住持观源的院子。

韶声来这里,却不是为了找住持。

住持受柳家之托,为韶声拨了一位比丘尼,照料起居。这位法师是住持的师妹,法号观心,佛法精深,居于住持隔壁的院中。

韶声是来找她的。

观心师姐韶声站在窗下,试探着问,钟声响了,是晨斋开始了,你要和我同去斋堂吗?还是要我帮你带回来,在禅房用?

里面并无人回应。

韶声略站了一站,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观心师姐?要和我同去斋堂吗?

仍未有回音。

因着前述中庵中安排的缘故,韶声受观心照料,无论是在佛法上,还是在生活上。

所以,除了请教佛法,韶声也会同观心一道用饭。

但观心毕竟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潜心佛学,不理俗物。

以俗世的观点看,就是性子清高孤傲,不愿亲近人。

韶声却觉得她这样很好。

她觉得,佛门弟子就是比她这样的俗人高贵,就该睥睨凡人。

所以,她从来都是主动与观心交际,对她十分殷勤。

也想沾些佛光在身上。

即便两次呼唤,都未得到回应,她也不觉得有丝毫怠慢。

只是站着静静等。

她会这么觉得,其实也有原因。

原因其一,是有家学渊源,祖母与母亲都信佛,在家时便也跟着信。

故而,她对佛门弟子的这一点,从来都是很理解的。

其二,与她这几年的经历也有些关系。

韶声被父亲送来云仙庵学佛时,本来是极其不愿的。

这不就是把她打发去做姑子!

她做错了什么?

逃难之时,她能与周大人同行,全须全尾地回来,已经是极大的运气。

若不是,若不是家中留她一人,她怎么会,怎么会!

还要在乎她独自与周大人同行!

就算如此,又不是她惹了周大人,让他退婚。

且周大人也没有退婚,她为他守着,难道不可以在家中吗?!

韶声当即崩溃了。

那时,柳大爷并未亲来,还是使柳大夫人传话。

于是,崩溃的韶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母亲,确切地说,是推开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

不管被她推开又落于身后的人如何急追。

二小姐,二小姐呼唤她的杂乱声音,也远远落在后面。

她跑过园子里的花丛,脚步带起风,摇晃着花丛中离得近的小枝。

有的枝桠挂住了她的衣角,她并不在乎,伸手一扯。被挂住的衣角,厚实的地方起了毛,轻薄的地方唰唰断开,断成丝丝缕缕的布条。

碎布在风中飘扬。

她又跑过一座座院子。

停在了柳大爷书房前。

不顾什么长幼有序,尊卑上下,不顾什么外院男子来来去去,被看见了不好。

她再次推开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加快脚步,闯进了了书房内室。

房门发出重重的响声。

父亲,你当真要送我去当姑子?韶声一路闯到了柳大爷案前。

她将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前倾,出声逼问她的父亲。

案上一方砚台,因她的动作过大,不慎被打翻在地。

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其上架着的墨锭与毫笔,全都顺着一起,四处滚落。

墨汁从桌上洒到地上,黏糊糊地染黑了韶声的手掌手背,也染黑了她的衣摆,

有那么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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