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旧忆(2 / 4)
默昂起头毅然远视,摆出一副女将军的姿态,仿佛正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边防。正豪迈着,谁料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脚,轻轻捏了捏。她痒得破了功,捶了下他的背哼道:“将军瞧不起本宫是不是!”周云柬微微一笑,嗓音温柔。“公主愿为天下之先,微臣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会看低于您呢?只是战事严酷,马革裹尸者不在尔尔。这些粗活累活,还是交由微臣来吧。臣以身许国,誓死行阵,必让蛮夷远我国土,畏我国民勇壮之威。”成璧不说话了。因她觉得她的这位将军,语调沉凝自有气度,果真非池中之物。如今他不过二十许岁,军龄不长,故而只得屈居从四品的小小都尉。但总有一日,他真的会成为一位安邦定国的大将军,秉邦家之光,仪威宇内,名震四海。她眸中升起一种不具名的光火,轻轻靠住他高束的发冠,低声自语:“其实本宫很羡慕你……”周云柬不解,“公主说什么?”赵成璧却只是埋着脸儿笑了笑,不肯再说话了。二人行至山脚,远远的已然能望见帝王车辇,成璧忽然一阵挣扎,脸上红红的,“将军,本宫不能就这样回去,父皇会骂死我的!”周云柬两手正握着她光裸的小腿,先前一心为公主安危着想,倒不觉得哪里不对,如今细细想来,他一介武夫与公主如此亲近,甚是不妥。他耳根微红,掌间如握炭火,连忙松开她,她却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不放。“给我寻一件衣服好不好?好歹要能见人些……”成璧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早被树枝割烂的衣衫下摆,两只小脚来回晃荡了两下。周云柬一时微窒,只觉身侧那只脚光华盈润,灵动至极,白生生耀人二目,娇滴滴摧人肝肠。他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将那块和田玉璧纳入怀中,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僻静所在。刚收摄了些许心神,周云柬正欲开口,已有一人行至近前。成璧忙从他背上探出脑袋,对着来人喜笑颜开:“容珩哥哥!”周云柬知晓自己再无理由强留公主,只得将她交到太傅手上。那太傅年纪比他小上许多,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玉质天成,与公主正是一对璧人。然其离开时望向他的目光实在晦涩难言,似十分不悦,倒显得这容太傅为人有些小肚鸡肠了。周云柬再见公主,已是数日以后,帝王家宴之上。梳洗打扮后的尔玉公主与那日山林中的狼狈模样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艳光初透,却只是乖巧地坐在皇帝身侧,不敢与他目光相接。圣上与他共进一杯后,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便点了点头,满意地笑道:“朕的玉儿心地纯净,素有识人之明,故而她所看好的,必定是王佐之才。”周云柬忙俯身叩首:“微臣不敢承公主之厚爱。”“玉儿孩子心性,因觉着威风,便一直唤你将军是不是?”周云柬莞尔一笑。“朕看你也像个将军,饮完此酒,这便走马上任吧。”先帝予他云麾将军一职,命他镇守边关,尔后他奋勇杀敌,闯下不世功业。先帝临终前,十二道密旨将他传入京中。卧榻之上,先帝已病得朽木难支,却仍定定看向他,将他与公主的手掌执握在一起。“玉儿,父皇对不起你……”成璧漠然垂首,那放在将军掌心的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一攥,显示出其心内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无波。周云柬则回握住成璧。圣上见他如此,眉心的沟壑尽数舒展开来,龙目微阖释然而笑。“云柬忠勇温良,朕从前第一眼便觉你与吾儿乃天作之合,只是当年已有容家……”圣上伏床咳喘良久,才缓缓道:“如今,朕将吾儿成璧托付于你。你当奉其为妻为主,莫让豺狼再叼了她去。”成璧闻言正欲抽手,却被周云柬牢牢握在掌心不放。他执婿之礼俯身下拜,沉声道:“臣周云柬,定不负君上与公主。此身效与君王,以报当年知遇之恩。”圣上点点头,目中含义温和,又看向成璧。赵成璧似有些无所适从,眼眸轻闪着想要避开,可最终不知怎的,还是下定决心跪在了周云柬身边。“儿臣谢父皇。”回忆在此刻戛然而止,周云柬拥着她,轻笑道:“微臣当年救下的公主已经长大了。也不知陛下是否记得,与微臣的那个约定?”成璧细思片刻,已想起一事。依稀是那年下山途中,她伏在将军背上,不停地同他追问他曾游历的名山大川,末了听闻泰阿山风景奇秀,峰顶日出之景壮丽冠绝天下,便强央他有朝一日带她同看。“将军是说,泰阿日出之约?”成璧掩唇一笑,“朕记得当日将军明明未应呀。”“臣早已在心里答应了陛下。”“可是泰阿据此千里之遥,难道将军这马能夜行千里不成?”周云柬摸了摸她的头,“牛首山乃京畿群山主峰,山巅可观日出,虽不比泰阿险峻,却也风貌疏朗,陛下定然喜欢。”“哎呀,将军这是要用个郊野的小土丘糊弄于朕?”“微臣明日一早便将拔师回转西洲,心中挂牵,只想与陛下多多相处。”
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思,又觉着有些唐突了佳人,耳尖微红,正声道:“待微臣自战场得胜归来,必将践行当年一诺,与陛下登临泰阿。”成璧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意。将军心意实诚,不善情话,却实实在在地体谅着她,连她不曾出口的隐秘心思也细心照拂到位。今日因容珩之事,她心内激荡,情伤深重,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她的良药,陪她度过这难熬的一夜吧。成璧心中触动,两手缠上他的脖颈,被他搂得更紧了些。二人取道上了牛首山,此山白日才历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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